這時候已經很有了一點大家氣象,而書畫不分家,在畫上也顯得出幾分筆觸精到,現在再畫花草,也很自信不會再被大郎笑‘沒有格局’了。
謝丞公依舊還是在宴上看了兒女準備的各樣賀禮,也收穫了賓客們的一籮筐稱讚,末了看過華苓的兩幅畫,只笑道:“九孃的心思不錯。”卻也不像對前面的兒女一樣,多稱讚華苓什麼。
這個小女兒聰慧太過,加上前半年還大病了一場,謝丞公如今是心裡存住了‘慧極必傷’四個字,寧願壓一壓小女兒的靈氣也不願捧得她太高了。謝丞公現在甚至基本不再單獨給華苓什麼好東西,每次要是賞兒女,就個個都有,若是沒有,就各個都沒有了。
華苓是對丞公爹的想法有幾分清楚的,不由感嘆,這個爹對她也實在算得很疼愛了。再說,這些原本就不是自己費力掙來的東西,若是多有些,也開心,若是少有些,也無所謂的,所以雖然府中下人之間偶爾有些嘀咕,說謝丞公不再寵愛她九娘之類,她也只是一笑而過。丞公爹對大家都一視同仁,也是比較有利於兄弟姐妹間的和睦相處的。她畢竟心智成熟,知道一家兄弟姐妹相諧比很多東西,都更容易讓人有幸福感。
再有一件她十分喜聞樂見的事——四娘現在的性子正了不少,掐尖要強自然還有著些,但力氣不會老往那些不宜人的情緒上面使了,現下乾脆是懶得正眼看華苓,倒是越發勤奮,將以往挑燈夜戰、勢必要把功課做得比誰都好的拼勁有十分就發揮了十一分。四娘原就是十分聰慧的,在琴棋書畫各領域都頗有些天賦,這麼一發力,倒真的是時時都有進步,叫芍園的教授們十分讚賞。
四娘不鬧騰了,也就帶著八娘和四郎的脾性好了些兒,其他兄弟姐妹們看著他們也順眼許多。
一眨眼,金秋九月十月過去,進了顯聖二十年的十一月,金陵竟連著下了兩場雨夾雪,氣溫早早就降了下來,大部分的人都要換上厚厚的夾襖才能禦寒了。
顯聖二十年的冬天特別冷,在這樣的天氣裡最叫華苓憂傷的事,就是即使天上下著雨夾雪,爹爹依然是不肯叫他們的晨間鍛鍊落下一天的,柳教授也是早就知道的嚴格,遲到必罰,偷懶必罰。
每天五更天起床就跟上戰場一樣,溫暖的床鋪是如此叫她貪戀,每每都要辛嬤嬤和金甌等人下死手去挖才能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每天的早上都痛苦得死去活來。
再加上冬天天黑得早亮得晚,在校場裡跑馬、練箭只能等到天色略亮的時候,在這之前,所有人都只能在校場旁的演武廳裡,跟著柳教授學她師門傳承的鞭法、拳法和腿上功夫。
據說丞公爹對柳教授有知遇之恩,所以柳教授教導娘子們時很不藏私,只要她們學得好,就傾囊相授之。但是武藝這也是很需要天分才能學好的東西,眾娘子中間,只有五娘一個被柳教授認為筋骨強韌,是個可造之才,所以對五娘是特別關愛,每天的訓練量都比其他姐妹要多一倍以上。
至於其他娘子們,在柳教授手下進度各異,但無一例外,都覺得十分難熬。當然,雖然柳教授教導武藝很嚴格,相比江陵謝氏的郎君們所受的訓練已經鬆快多了。他們都是每天都要早起,到家外的王氏族學去聽講,王氏族學同時有武藝教授,每天都是先打熬身子,半疲憊的時候進學堂聽講,聽講時要記下教授講述的許多內容不說,課後回到家中依然要奮筆疾書趕功課,晚上在家中也是要習練武藝的。
大家都是一天十二個時辰地過著,當真是,即使是逼出來的勤奮,也能造就許多人才。
不僅輔弼相丞四家族是這樣教養兒女,放眼一看,如今大丹當中只要是上了百年曆史的世家大族,幾乎都是這樣對待孩子的。一言以蔽之——‘不嚴不成才’,中原人最傳統的教兒觀點,就是如此。
嚴冬裡陸續下了許多場雪,這一年算是江南最冷的一年了,雖說瑞雪兆豐年,但金陵城裡城外也很是凍死了若干無家可歸的乞丐。長江往北,大片地域的溫度也降到了近二三十年來最低的程度,黃河封凍的時間竟比往年早了十來天,嚴冬裡更是大雪不斷。
謝丞公秋後一直就沒有過安歇的一天,時時關注著各地狀況,只是各地大雪封路,寸步難行,城與城之間資訊的傳遞極慢。幸好今年秋季各地收成都不錯,朝廷也態度嚴厲地控制糧價布價,絕大多數的百姓都是能吃飽穿暖的,大丹終究是平穩地度過了這個少見的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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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成冰的冬天終於過去,到了顯聖二十一年,丹朝太子錢昭的大婚在二月二,龍抬頭這一日進行。金陵城的積雪是剛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