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州再緊急徵調人馬,連場殺伐,方將四起的抗爭壓了下去。
桓天景四年二月,宣王大軍終徹底收服月戎。
二月的草原,春風裡飽滿青草的芳香。但今年的草原,已不見去年那麼多的牛羊,那麼歡快的景象。
宇文景倫啟程返國,已恢復本名“阿木爾”的明飛帶著默懷義一路相送,默懷義看著手中抱著的跋野風,心中仿若空無一物。
綺絲麗死後,碩風部馬賊思結率部攻打桓軍,不幸戰死。默懷義正隨軍一路給流離的牧民發放救濟糧草,遇上了抱著跋野風、被桓軍擒住的阿麗莎。
宇文景倫早傳令尋找阿麗莎和跋野風,阿麗莎被押到他面前,自認出了綺絲麗姐姐日夜思念的情郎,也見到了站在宇文景倫身後的默懷義。
最初的驚訝過後,她顯得很平靜,將跋野風遞給宇文景倫,道:“綺絲麗姐姐臨出發前,將風兒交給我,她說若是她不幸死在戰場上,而你又來碩風找她,便讓我將風兒交給你。”
自那日綺絲麗慘死,宇文景倫傷心下吐血,引發內傷,一直未愈。他默默接過跋野風,低頭望著熟睡中的跋野風,傷痛難言。
阿麗莎又望向默懷義,最終未發一言,轉過身去,走向了遠處的冰河―――
春風中,宇文景倫下馬,回頭道:“懷義。”
默懷義上前,宇文景倫接過跋野風,道:“懷義,你陪我走走。”
默懷義隨著宇文景倫在草原上默默地走著。跋野風已快一歲,極為活潑,揪住宇文景倫王冠的束帶,咯咯笑著,忽然望著他,清晰地喚出一聲:“阿爸!”
宇文景倫將跋野風緊抱在胸前,無法言語。
春風拂過草原,他許久才再抬頭。見默懷義黯然神傷,他笑了笑,又轉頭望向一望無垠的草原,輕聲道:“懷義,你不要怪我,不讓你隨阿麗莎而去,不讓你遵守你們對著雪神發下的誓言。”
他微微仰頭,望著蒼穹,聲音有些悠長:“你要為族人日後的安康好好活著,輔佐好阿木爾。而我,還要為我的百姓建立一個強盛的國家,還要南下與裴琰再度一決高低。我們,還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雖然做好了這些事情,也不一定就如了我們的願,可我們還是得做下去,這是我們男人的責任。就讓,讓她們在這片草原上安息吧―――”
番外、雪舞蒼原(七)
二月二十一日,宣王凱旋迴朝,皇帝親率文武百官在上京威武門前迎接,宣王威望一時無兩。
宇文景倫回朝後,先向皇帝交旨覆命,接著又和軍師騰瑞、易寒諸人忙著處理各項交接事宜,馬不停蹄地忙碌了五天,才把諸事處置停當。這才驚覺,三人自回來之後,都沒回過家。宇文景倫忙下令兩人回府休息,兩人自是推辭一番。宇文景倫笑道:“事情哪有做完的時候?本王仰仗兩位的日子還長著呢,二位要是熬壞了身體,豈不是本王之過?我也要回府休息一下,正好和滕軍師一道走。”兩人這才作罷。
宇文景倫和騰瑞騎著馬邊走邊談,此時,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宇文景倫笑道:“前面就是先生府上,可否讓景倫進去避避雨再走?”
騰瑞忙道:“王爺說哪裡話?王爺屈尊,寒舍蓬蓽生輝。”兩人打馬直奔滕府而去。
宇文景倫和滕瑞進了騰府客廳,只見陳設簡陋,廳中擺著幾張舊椅子和几案,四壁蕭條,只有堂屋正中的牆壁上掛著一幅中堂。
宇文景倫嘆息道:“先生也未免素儉太過了。”
滕瑞淡淡一笑,一邊讓座一邊說道:“寒舍簡陋,還望王爺不要見笑。騰某人追隨王爺,求的是能舒展抱負,成就千秋功業,並非為求一己之富貴。王爺請坐。”
宇文景倫一邊落座,一邊笑道:“先生胸有大志,景倫佩服。能得先生相助,實在是景倫之福啊。”
滕瑞肅容道:“王爺明鑑,騰某人這條命已經是王爺的了,還請王爺以後不要再說這些客套話了。”
宇文景倫大笑道:“好,倒是我矯情了,以後我們就不要來這套虛的了。”
一個家僕上來奉上清茶,宇文景倫接過,喝了一口,不禁讚道:“好茶,入口甘美,沁人心脾,中原的茶果然不同凡響。”
滕瑞微笑道:“這是我江南家鄉的青螺茶,此地沒有,我是託相熟的商隊從華朝帶過來的。小女自己用從梅花上收集來的雪水泡製的。”
宇文景倫笑笑,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對了,先生回來以後尚未回府見過小姐吧?先生不必陪小王了,先去見見小姐吧,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