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倫猛然抬頭,失聲道:“不可能!”
氈毯上的綺絲麗卻已醒轉,她聽到二人對答,緩緩坐起,眼神冰冷,緊盯著宇文景倫。宇文景倫心中一痛,揮了揮手,滕瑞退了出去。
宇文景倫望著綺絲麗,慢慢伸出手去:“綺絲麗―――”
綺絲麗猛然開啟他的手,聲音有些顫抖:“你―――究竟是什麼人?”
宇文景倫不敢看她,微微側頭,半晌方輕聲道:“我,本名宇文景倫。”
綺絲麗面上血色盡失,身形晃了晃,宇文景倫忙將她扶住,卻見寒光一閃,本能下身形急速後仰,才避過綺絲麗手中的短刃。
綺絲麗雙眸含淚,撲了上來。宇文景倫心中絞痛,避過她數招,卻不還手。綺絲麗知自己武功與他相差太多,一咬牙,短刃回割自己咽喉。
宇文景倫大駭,和身撲來,奪下她手中短刃,綺絲麗拼力掙扎,他萬般無奈,只得點上她的穴道。
這短短數招,他竟覺渾身無力,雙腿一軟,抱著她坐於氈毯上。良久方輕聲道:“綺絲麗,我不是有心騙你。我身份敏感,不能輕易洩露。攻打月戎,也是形勢所逼,我也有心治理―――”
綺絲麗眼神中透著絕望,仰頭冷笑:“你殺我父王,殺我可汗,屠我族人,滅我家國。今日,就將我黛真也給殺了吧!”
宇文景倫喃喃道:“你真是黛真公主?”
“是。”
“那為何沙羅王要追捕你?你為何又叫綺絲麗?為何在碩風部?”
綺絲麗也想起與他共處的風雪之夜,想起二人共度危難、同生共死的情形,心中一酸,落下淚來。許久才低聲道:“我的阿母,本是碩風部的馬賊。她是草原上最美麗的馬賊,父王看上了她,便將她搶回阿什城。思結舅舅不服,和父王打了幾架,可打不贏,阿母為了救思結舅舅,便答應留在父王身邊。”
她聲音漸低,宇文景倫將她用力抱住,又往她體內輸入真氣。綺絲麗穴道被點,無法掙脫,只得冷冷看著宇文景倫,道:“阿母因生我難產而死,臨終前求父王把我送回碩風部。父王捨不得,可我越長越象母親,他看著傷心,終將我送回思結舅舅身邊。”
“所以―――”
“是,所以我在阿什城叫黛真,到了碩風,我就是綺絲麗。那日篝火大會,我是去探望父王的,但他逼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當然得逃走。卻不料會遇見你。”
宇文景倫只覺造化弄人,他將臉埋在綺絲麗的秀髮中,喃喃道:“對不起,綺絲麗。你原諒我,我是真心喜歡你。你忘掉這些,以後我會―――”
綺絲麗卻渾身顫慄,聲音冰冷得不象從她喉內發出:“我不認識你!我愛的是元靜,是那個勇猛威嚴、情深義重的元靜,而不是你這個發動戰爭、沾滿了我親人族人鮮血的桓賊!”
宇文景倫還待再說,聽到滕瑞在外相喚,聲音急切,只得放下綺絲麗,走了出去。
滕瑞道:“已經追上阿史那了,他們大約三千人,易堂主率軍將他們包圍在赫蘭臺。喊過話,說是誓死不降。”
宇文景倫頗覺棘手,滕瑞心中有了打算,道:“王爺,我倒有個主張。”
“說說。”
“如果殺盡這三千人,倒不是難事,可這樣一來,只怕會掀起腥風血雨,激起月戎百姓更激烈的反抗。殺之不宜,只能勸降。”
“可月戎人血性剛烈,勸降只怕有些困難。”
滕瑞望著帳內,微笑不語。宇文景倫明白過來,道:“這―――”
“王爺,這位既是黛真公主,又與王爺是舊識,王爺何不帶她去陣前,讓她勸阿史那投降?”
宇文景倫搖頭道:“她的性子,只怕不會勸降的。”
滕瑞微愣,想了想,便道:“她如不願勸降,那我們就逼降。”
“逼降?”
“是,黛真公主威望極高,阿史那又全是仰仗於她。我們將她押到陣前,逼阿史那投降,否則便殺了她。”
宇文景倫脫口而出:“不行!”
滕瑞忙道:“王爺放心,不是真殺,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若是成功逼降阿史那,可以減少傷亡,也是造福月戎百姓之舉啊。”
宇文景倫還有些猶豫,滕瑞勸道:“王爺,戰事不可拖得太久,一旦激起民變,難以平定。”
宇文景倫回到大帳中,只見綺絲麗睜大眼睛望著帳頂,似是在哭,又似是在笑。他將她扶起,卻不敢解開她的穴道,只是抱著她,不停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