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很巧的時機,將劍用最精巧的方式送進你的要害。
將巧合作為理由,諂媚將不再是諂媚,客人能最大程度的獲取面子;殺戮也就不再是殺戮,敵人也能遭受最大程度的打擊。蘇巧巧,不單能將她給你的一切恩惠幫助變作巧合,同樣也能將一切意外殺害掩飾成巧合。正因如此,這個女子成為謝老欽點的接班人,沒有半點巧合。
客棧二樓一處包廂內,濃郁的青綠光芒使得屋內本就典雅的裝潢平添了幾分安逸,精巧的紫金炭爐內冉冉小火在初冬的寒天裡,烘得人從心頭到髮梢均是洋洋暖意。檀木椅上,趙拓微閉著眼睛將身子平攤成一舒服的姿勢,架在膝蓋上的右手正把玩著一把解衣小刀,閃著寒光的刀刃在其修長的五指間靈巧地上下翻騰,厚厚的毛絨坐墊似乎有些太舒適了,讓得奔波了近一月的他不由得有了股沉沉的睡意。
然而此時的他註定是睡不著的,那如山澗般輕靈的聲音帶著幾分埋怨正不帶停歇地自他身邊響起:“···華容岳家,翡翠玉鐲一對,湘陰知縣,足秤紋銀一萬兩···”身旁的蘇巧巧手捧著一精巧的小本,一邊念道,修長的雙眼一邊沒好氣地白著身旁昏昏欲睡的趙拓。“啪~”小本直直地砸在半夢半醒間的趙拓臉上,抬起頭,望著身前已然氣鼓鼓的香腮,趙拓輕輕地笑了:“盜了便盜了,盜的又不是你嫁妝,怎地還一筆一筆地記下來?”
面對著蘇巧巧,趙拓好似永遠都有著開不完的玩笑。三年前,百川盟的總部所在地長安,帶著趙拓外出歷練的鷹鼻老人將百川盟,以及與其聯絡的方法暗語一併教給了趙拓。“不久的將來,這裡,就將成為你的錢莊。”老者拍著趙拓的肩膀說道。
而老者明顯同著“錢莊”主人很是熟絡,聞知老者到來,百川盟主謝天行擺宴相請。拉著鷹鼻老人的手,頭髮已然花白的謝天行爽朗地大笑:“多年不見,你有了你的弟子,我也找到了我的傳人。看樣子,我們都老了。往後的江湖,是屬於這些年輕人的了。巧巧,來與你趙小兄弟敬酒。”最後一句,是對著倚在身後的乖巧少女說的。
那一次,趙拓第一次遇見蘇巧巧。隨後的三年,兩人也是偶有碰面。修行的日子很苦,而與蘇巧巧呆在一起的時光雖然短暫卻總是愉悅的,望著少女的古靈精怪,趙拓那顆被打造地老成寂靜,波瀾不驚的心方才能找回點肆無忌憚的年輕感覺。
再一次直視著趙拓目中的清澈,蘇巧巧心中又是一陣輕顫:自第一次見面時,她便為趙拓眼中的乾淨所吸引。多年同著一干爾虞我詐的商人打交道,蘇巧巧從各型各類人的眼中讀出了各式各樣的醜陋:貪婪,陰柔,狡詐,淫穢,虛偽。每日周旋於這些醜陋之中,蘇巧巧的心疲憊且麻木著。而趙拓清冷眼神中,透出的卻是一汪讓人望不見底的深邃,每每對著那份深邃,巧巧的心頭總會滑過一縷安神的清涼。在外歷練的年份越多,蘇巧巧越發地喜歡上了這份清澈,這雙藏著無數故事的雙眼。只有對著這雙眼睛,她才能卸下那份與其年齡不相符的幹練與精明,做回活潑任性的無知少女。
再堅強的人也需要有卸下防備小憩的時間,而朋友,就是讓你能安心在其面前放低所有裝備,做回純真自我的那些人。然而,即便是作為朋友,蘇巧巧也未曾料到,這一看似斯文的少年身上竟深藏著如此強悍的爆發力,即便見識廣博如自己,也不免為其這一個月來的行徑所震撼。望著面前微笑的年輕面孔,巧巧心頭忽然響起與趙拓第一次見面後,外公對自己說的話:“儘量與那年輕人交好,日後,他會為你帶來數之不盡的財富。”當時的巧巧雖覺得趙拓與常人不同,但也未曾明瞭為何以外公如此身段,竟會對他一無名後背器重如斯,現在,她終於明白,自己那縱橫江湖近四十年的外公,眼光究竟毒辣到了何種地步。
輕輕嘆了口氣,自回憶中醒來的蘇巧巧禁不住繼續埋怨道:“你招惹的那些尋常勢力,也便罷了。可那鹽幫與杜玉明,在江南的地界上,這兩大勢力不論得罪哪一方都足夠令人頭疼,你倒好,兩尊大神被你一同得罪了。”
趙拓聞言,也是一臉苦笑:“你以為我想嗎?岳陽常家,是老頭子留給我的出師任務,而這個···”衝著桌上的夜靈芝努了努嘴,趙拓臉上苦笑更甚:“你以為我會蠢到去捅江南提督這個馬蜂窩嗎?這本是我從當地一女子府中盜來的,誰知曉卻是這江南提督在外偷偷養著的小老婆。我怎麼會知道拿著此等珍寶在女人面前炫耀的猥瑣胖子,會是掌控著湘鄂水軍的江南提督?我還只當自己撞了大運,誰想到,生生撞出來這麼個玩意兒。”
見得趙拓一臉無可奈何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