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僮僕卻是不知道這些的,只是低聲抱怨著:“郎君的才學可是連曹博士都是誇讚的,還需要看這許多書麼?”那一個個的方塊字,他只消看一眼便覺得頭大,偏偏郎君每日要看這許多書。
才到書肆門前,秦彥郎正要邁步進去,卻聽小僮僕驚奇地道:“那個不是前些時日來府裡住的蘇娘子麼?”
秦彥郎聞言轉過頭去,正看見書肆旁的一家店鋪裡,一位年輕的女娘正笑盈盈吩咐了丫頭翻撿著衣料,正是蘇雲娘,穿著不似當初在府裡那般精緻貴氣,只是一身尋常的蓮青素面衣裙,挽著螺髻,頭上並無半點釵環,只有一支桃木簪,瞧起來與這西市市坊上的尋常商賈女眷並無半點不同。只是她臉上的笑容,卻是那般親切和善,叫他看的愣了神。
“郎君,那店鋪裡的不是綠柳麼?她不是叫夫人趕出府去了,怎麼會在這裡?”小僮越發驚訝,瞪大眼道。
果然見綠柳正從樓上下來,手裡捧著一匹衣料子,與蘇雲說著什麼。先前二夫人把奄奄一息的綠柳叫人抬了出去,他正瞧見蘇雲滿是憐憫的神色,不想她竟然悄悄留下綠柳,還讓人治好了她的傷。秦彥郎望向蘇雲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這個看似尋常的女子,倒是叫他有些吃驚了,心裡莫名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
小僮僕看著自家郎君,正微微蹙眉望著那家店鋪,卻是不發一言,便道:“要不要進去瞧一瞧?”
秦彥郎卻是微微搖頭:“走吧,回府去。”卻是連書肆也不進了,就這麼走了,小僮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樂的不用頂著熱辣辣的日頭等著了,歡天喜地跟著他回府去了。
蘇雲卻是不知道有人這樣在成衣鋪外打量過自己,她一心想著要如何把這一套衣裙做好,這可是成衣鋪開張以來第一樁買賣,馬虎不得。她仔仔細細在一旁教綠柳把衣裙的樣子裁剪好,又讓小巧帶著小丫頭們照著她畫的花樣子,把素白軟緞剪出許多花瓣來,忙忙碌碌一直到夜裡,成衣鋪雖然關了鋪門,但油燈卻是亮了小半宿。
第二日,綠柳獨自抱著裝了衣裙的包袱,送去了平康坊,她無論如何這一回是不肯叫蘇雲去了,回來的時候卻是抱了一包兒銀錢,笑得合不攏嘴:“娘子不知道,那位施三娘子抖開那一身衣裙時候吃驚的模樣,又是歡喜又是驚訝,連聲說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好手藝,能做出像真的一般的荷花鑲在裙子上,青櫻那丫頭還摸了摸,說那荷花瞧著好似會動一般,塞了這一包兒銀錢來,要婢子好生替她們謝過娘子呢。”
蘇雲笑了起來,她用雪青素絹做裙底,素白軟緞剪出荷花花瓣來一層層用銀線繡在裙底上,嫩黃絲線繡了花蕊,墨綠絲線勾勒荷葉的輪廓,還特意拆了幾顆不甚值錢的米粒珠子用碧綠絲線縫了蓮蓬出來,最後將青紗羅罩在裙子上,如此一來透過輕薄近乎於透明的青紗羅,隱隱約約可見那雪青色如同湖面的裙子上,一朵朵盛放,或是含苞的白荷搖曳生姿,無風自動,叫人遐想萬千又是高雅不凡。施三娘見了自然是歡喜不已,對這條巧心設計的裙子再滿意不過了,想來日後還會再照顧生意,而曲江池賞荷宴也會成為蘇雲成衣鋪的一次廣告推薦會了。
果然沒過兩日,施三孃親自過來了,還帶了幾個女子一同乘著馬車來到成衣鋪。
“蘇娘子,我是來謝你的那一套衣裙的。”施三娘還沒進門,已經歡喜地笑著道。
蘇雲迎了她們幾個到鋪子裡坐下,讓人奉了飲子上來,笑道:“不知那曲江池賞荷宴如何了?”
還不等施三娘開口,一旁幾個女娘已經七嘴八舌道:“這一次的賞荷宴上可是叫三娘奪盡了風頭,她那一身衣裙在畫舫上迎風擺動,看著就像是池裡的真荷花一樣,畫舫上的郎君都只顧著瞧她的衣裙去了。”
“可不是,就連隸王殿下都誇讚這衣裙很是雅緻特別呢,可是給咱們舒五家漲了不少臉面去。”
“原本尤二以為自己那條蹙金絲羅裙必然要叫人誇讚的,這兩日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瞧不上咱們,這回三娘可算是挫了她的威風了。”
施三娘子笑著道:“好在有蘇娘子趕製的這一身衣裙,實在是精緻非常,這一回再不用擔心被趕去前院了。”她誠心實意地看著蘇雲:“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謝你。”
蘇雲不在意地笑道:“三娘子說哪裡話,你與了我工錢,我自然要盡心替你做好衣裙。”
那幾個女娘卻是一臉殷切地望著蘇雲:“蘇娘子可否能替我們幾個也做幾套新衣裙,你給三娘做的衣裙著實精緻好看,我們也想著能得一套呢。”
綠柳此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