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餌拖一陣子,然後自己跑掉沒錯了。
雪鴞縮了縮圓腦袋,冷眼看過去,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它腦子裡有了想法,從前吃飯、睡覺,趨利避害都是本能,大約是從動物園的籠子倒塌開始吧。
它偶爾能感覺到開心或悲傷,明白那個叫昆哥的人類救了自己,是它的“主人”,那個時候,它是籠子裡唯一倖存的雪鴞,昆哥烤了其他同類當糧食,卻沒有殺死它,還拖出儲存的飼料和它分享。
雖然它並不喜歡吃那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一塊塊像貓屎似的玩意,它是吃肉的。
可不吃東西就會餓死,昆哥給它飯吃,同時也學著動物園裡那些馴獸師的樣子,抽打它,訓練它,那個時候,它才知道,昆哥養著它是為了叫它有朝一日出去覓食帶回來反補,就像漁民養魚鷹一樣——“魚鷹”的故事也是昆哥閒來無事講給它聽的,雖然他只是寂寞,想說說話,從來不認為它能聽得懂。
可雪鴞還是感激他救了自己,也習慣了他的陪伴。
中間有好幾次,昆哥都想扔掉它,直到有喪屍從破損的籠子縫隙裡爬進來,是它咬死了那隻臭烘烘的喪屍,昆哥高興極了,沒過幾天,就用工具破開籠子,帶著它出門覓食,終於不用吃貓屎一樣的“飼料”,雪鴞很高興。
一人一雪鴞不知流浪了多久,雖然多次險象環生,可昆哥和雪鴞都認為,這比留在動物園的籠子裡吃越來越不新鮮的飼料要有尊嚴得多,如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它仍舊會選擇恣意流浪,鳥生得意須盡歡。
如果說有什麼不盡如鳥意的地方,就是昆哥一直以來都沒有給它取名字,作為動物園裡的動物,只有明星動物,比如大熊貓、稀有的企鵝,或者隔壁展館的北極熊才有名字。
像它們這種生活在暗室裡的“猛禽”,除了偶爾有小朋友猛敲玻璃喊“你別睡覺了”,再沒人關心它們叫什麼。
不死就行。
可它跟著昆哥出去,見識到不少從前沒見過的景象,也見過有人帶著寵物逃難,當然,更多的是聊起在末世初就因暴走而走失的寵物,他們的寵物都有名字,和家庭成員一樣。
昆哥從來沒把它當做家庭成員,就在幾天前,昆哥還得意地說“動物骨子裡有天生的奴性,就是要打”。
雪鴞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能完完整整地理解人類話語裡的意思,可它寧願沒有這個能力,它覺得很難受,應該是人類所說的“傷心”了。
大約人類都是這樣子的吧,眼前的少女不也扔下那隻老虎,要獨自逃走了嗎?雪鴞沒急著飛回去找它的昆哥,忽然升起一點同病相憐的同情,要不然,等她跑遠了,幫那大貓一把算了。
然而,李呦呦並沒有跑遠,沒過一會兒,就拖著一條帶刺的綠色“狼牙棒”回來,“狼牙棒”底端粗粗纏繞一圈白布,堪堪護住手不被刺傷。
李呦呦揮舞著“狼牙棒”,打在喪屍身上,汁。液飛濺,喪屍並不怕扎手的刺,卻很畏懼那汁。液,原來,這“狼牙棒”是“愛麗絲森林”裡的多。肉植物,長到一米多高的變異“白角麒麟”,李呦呦從前養過多。肉,知道許多多。肉植物都有毒,而這一種的汁。液有毒,不小心濺到眼睛裡,或者面板上,就會引起灼燒般的刺痛。
也不知道物件換成喪屍,還有沒有效果,李呦呦只是賭一賭,沒想到變異白角麒麟的效力依舊強悍,可也不是致命的,喪屍沒有放棄進攻,看來只能抵擋一陣子罷了。
雪鴞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的一瞬不瞬,不是因為能做殺傷性武器的神奇植物,而是直勾勾看著李呦呦本人。
李呦呦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喪屍和進寶身上,並沒有發現那“大棉花糖”的視線,別說李呦呦養了進寶這麼久,早就有了感情,就單說進寶毫不猶豫答應陪李呦呦以身犯險,她就不能丟下它。
進寶雖然受了傷,卻依舊拼命護著李呦呦,咬斷了幾隻喪屍的脖子,還不時用毛絨絨的大腦袋輕輕拱她,意思非常明顯:叫李呦呦不要再管自己,一個人先跑。
喪屍越來越多,那白角麒麟的汁。液也消耗得差不多,現在再折返回去扯一顆顯然是不現實的,李呦呦估量著喪屍群的數量,迅速思索空間裡還能塞下幾個,從哪個角度更方便突圍。
而這短暫的停頓,在進寶和雪鴞看來,都是放棄掙扎的預兆,她怎麼說也是個人類,面對這麼多瘋狂的喪屍,能抵擋多久?進寶發出一聲近乎絕望的低吼,一個猛撲,一口咬碎了一隻喪屍的頭,腦漿和黑血當場崩裂,它的傷口也再次裂開,鮮血染溼。了金黃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