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4部分

卻說英布謀反,高祖以蕭何為相國,總管關中事物,自率眾將出關擊之。高祖心牽朝政,又擔心關中生亂,多使使者來往通訊,常問相國有何為。蕭何因高祖出征之故,乃拊循勉力百姓,盡悉家財以所有佐軍用,行如當初高祖北擊陳豨之初。有客說蕭何道:“君候離滅族不遠矣。”蕭何驚問:“何出此言?”客道:“君候位為漢朝相國,功勞首居,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可復加官爵哉?然君候自初入關中,甚得百姓之心已十餘年矣,民心無不皆附君候。君候仍復孳孳而勞,更益民和,不知危已近身也。皇上所為數問君候所為,不過畏君候德高望重,傾動關中故,故古人云:‘位極則危’。若不欲使己功威懾皇帝,唯有自賤聲威,勿為其疑也。君候何不多買田地,賤賒貴收以汙己名,方可使皇上安心。”

蕭何聞之有理,乃從其計。至高祖徵英布歸來,離長安數百里,尚未見百官來接,先見百姓阻道遮行,紛擾不堪。高祖使夏候嬰向前詢問何事,百姓皆言有書上告,夏候嬰取書交予高祖,高祖閱之,乃言相國蕭何賤價強買民之田地、房宅,價值數千萬黃金之事。高祖大怒:“豎子安敢以公濟私!”遂令人使百姓先回,待見著蕭何,再作定論。百姓各自散去。高祖復令前行,遇百官來接,入宮議事,問眾臣道:“朕自出關以來,都中事物如何?”蕭何出班道:“賴陛下洪福,關中風調雨順,百業俱興,並無不安之事。”高祖笑曰:“朕何有洪福,相國才是利民之人。”言畢,將百姓之書擲於蕭何身前道:“請君自去與萬民謝罪!”蕭何見之,半晌不語,復奏道:“長安土地狹窄,上林苑中空地甚多,廢棄荒蕪,願皇上令民得而入田,以收五穀。如不為耕種,則為禽獸就食之地。”高祖聞言大怒道:“相國受賈人幾多財物,敢為請吾之苑林!”乃令將蕭何下獄至廷尉處審問。武士得令,持械繫之,押出大殿。可憐堂堂三公之臣,一語不合,即為階下之囚也。

百官見皇帝盛怒,皆不敢言。高祖復問道:“眾卿還有何事欲奏?”時周勃定陳豨已回,乃出班奏道:“臣有事稟告。”高祖問道:“何事?”周勃道:“臣擊陳豨,得其裨將數名,所言之事,臣不敢獨斷,請陛下自問之。”高祖乃散朝,令周勃將裨將押至私室,高祖親問之。其裨將道:“陳豨所以敢發兵攻漢,因其與燕王盧綰有盟也。”高祖叱道:“休要胡言,燕王乃朕之親信,怎會謀反?”裨將道:“陛下不知,陳豨初舉兵時,燕王便有反漢之心,曾遣張勝使匈奴,範齊通陳豨,共定盟約,平分中國之地。”高祖心驚,復問道:“汝言是實乎?”裨將皆道:“若敢言虛,臣等皆萬刃分身而死。”高祖甚疑,令周勃引裨將先回,自喚眾謀臣商議此事。御使大夫趙堯聞之,乃進道:“韓、彭之死,天下悸動,燕王欲反,亦在常理。然燕王與陛下非泛泛之交,不免有人嫉妒,從中生事,故言燕王不反,亦在理中。孰是孰非,唯使人招盧綰來問之便知。”高祖然之,乃派使著往薊邑招盧綰。

使者去後,高祖居數日,人報衛尉王公宮外求見。高祖至會客廳招之,王公入,參拜已畢,問高祖道:“相國何大罪,陛下系之暴酷如此也?”高祖道:“朕聞李斯相秦皇帝,有善歸主上,有惡自當之。今相國多受賈豎之金而偽為民眾請吾苑,此自媚於民也,故系而治之罪。”王公道:“相國職責在身,有便即為民眾而請願,此行宰相之事也,陛下柰何因之疑相國受賈人錢乎?且陛下距楚數歲,陳豨、黥布反於關外,陛下自引軍而往擊。當是之時,相國守關中,搖足之間,則關之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國既不以此時為利,何今受利賈人之金乎?且秦皇因不聞其過而亡失天下,乃為李斯歸惡而自予所至,其過甚矣,又何足仿哉。陛下何疑宰相如此淺薄也。”高祖無言以對。王公拜道:“請陛下即釋蕭相,不然,朝中之臣人人自危,無敢以真言予陛下!”高祖從之,是日便使使持節赦出蕭何。蕭何年老,平素恭謹,乃徒跣入宮謝恩。高祖道:“相國不必多禮!相國為民請苑,朕不許,朕不過為桀、紂之主也,而相國因而為賢相也。吾所以系相國數日,欲令百姓聞吾過失也。”蕭何稱謝而退,自此謹言慎語,隨入俗世洪流。

高祖理完此時,專心望北,等候使燕之臣回信。卻說燕地處中國邊境,陳豨初反時,燕王盧綰因國小力微,左右為難,既怕匈奴與陳豨連合犯燕,欲與之盟;又怕漢帝責罪,興兵來攻。只得明為漢朝諸候,暗中遣張勝往北與匈奴連和,範齊往西與陳豨結藩。及聞得陳豨敗死當城,盧綰且喜且憂。喜的是陳豨已死,少一強鄰危邊;憂的是自己曾與陳豨結盟,恐漢帝知情後責怪降罪,自此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