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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梁是個很安靜的男孩子,喝完奶後就安靜地睡著,好在身體沒有什麼毛病,各項指標也在正常範圍內,是個普通而健康的孩子。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產後復原在醫生的幫助下進行得很順利,可生過孩子的身體終究和產前不大一樣,腰比之前粗了一點,肚皮上還有淡淡的妊娠紋,這具已經三十歲的身體,終於顯出一絲老態。
不過這也屬於正常,我本就不再年輕,過分追求返老反而有點不切實際,時間在留給你珍寶的同時也奪走了你的青春。
誰都是時間的敗者。
包括杜譯承。
再一次得到他的訊息是我出院的那一天。我抱著睡著的梁梁走出醫院,身後跟著特地找來的保姆,她給我拿著行李,我在月子中心住了快三個月,倒是買了不少東西,裝了好幾個大箱子,連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我花錢變得大手大腳,我知道貴的不一定好,但是好的一定貴。
而就在孕婦休息運動的大廳裡,我在電視裡看見了杜譯承。
僅僅一個月不見,他已經完全變成了我不認識的另外一個人,原本一頭不規矩的捲髮被梳理得規規矩矩,露出他高挺的鼻樑和完美的五官,淡藍色的眼睛在鏡頭下看不清,使得他的表情冷漠而疏遠,全場他沒說過一句話,但是他卻比杜老爺子更加吸引人注意,我聽到有幾個孕婦在討論他:“那個帥哥是誰呀?明星嗎?新人?”
我在電視前看了一會兒,不過是過了一年,我已經幾乎要把他的容顏忘記,唯一能記得的就是他那一雙盛滿了溫柔的漂亮藍色眼睛,然而我不論怎麼細找,都沒法在這雙冷漠的眼睛裡找到一丁點相似的影子。
懷裡的梁梁動了動,小臉不高興地皺到了一起,似乎是保持同一個睡姿很不舒服,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給他換了個姿勢。
這時從旁邊經過的孕婦看到了他,驚歎道:“多麼漂亮的孩子,女孩兒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不是,是男孩。”
那個孕婦更加驚奇,說:“這麼漂亮,是混血兒嗎?”
我愣住了,其實杜譯承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膚色淡,眼窩深,遠看起來有點高冷的感覺,這也是他為什麼在鏡頭下看起來那麼冷漠不能接近的原因,梁梁才一個月,卻已經跟其他嬰兒有了不小的差別,鼻子很挺,五官精緻,跟洋娃娃似的。
不過說來,他本來就是個洋娃娃呀。
想到這裡我嘴角不禁帶起一絲笑意,告訴那個孕婦說:“是的。”
“哇……”孕婦更加驚訝,帶了一點羨慕的意思,說:“我也想生個混血兒啊,你看混血兒都長得好漂亮啊!”
剛好這個時候孕婦的老公走到了她跟前,握住了他妻子的肩頭,他是個標準的中國人的長相,聽到妻子這麼說反而沒有生氣,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我動了動腳步,說:“我們要走了。”
直到我走到門口,我都能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她羨慕的目光。
可是她不知道,我羨慕的是她,要是我的婚姻不是那麼失敗,我也想要一個正常而簡單的家庭。可是天不如我意,不管我花多大的氣力去挽回都無濟於事,所以我選擇了放棄,沒用的東西只能丟棄,留著只會增添累贅。
而這累贅裡,包括杜譯承。太過沉重的愛,也是種負擔。我到最後都沒法回應他給的熾烈的愛,所以我選擇了逃避,而那個時候的時機再好不過了,我發現自己懷孕的第二天許熙年就找上了門,而正平也答應了我離婚。
那樣的情況下,我想不到比離開更加好的辦法。
那次在電視上的不期而遇是我這幾年唯一一次得到他的訊息,身處一個城市又怎樣,我也能繼續跟他當個陌生人。何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梁一百天後我辭退了保姆,恢復了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帶孩子比懷孕的時候更加困難,梁梁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嬰兒,有的時候半夜被他的哭聲吵醒,我抱著他邊走邊哄,安靜的夜裡,我只聽到他細細的哭泣聲。
長期下去我睡眠變得很淺,做夢的時候還在留意著他,身體逐漸瘦削下去,不到半年就恢復了生產前的體重,可是有些紋路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我一直沒有給梁梁報戶口,這不是幾萬塊就能搞定的事情,現在還不著急,我就沒有報,我也沒有氣力去給他改名字,於是從小就梁梁地叫著他,他也慢慢知道了回應。
他知道了我在叫梁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