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崔敏談吐得宜,儀態萬方,處變不驚,本來就覺得她受過良好的教育,沒想到還真是世家千金。
“那個……是大小姐麼?”
“好像真是大小姐!”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傳來鄉人們低低的驚呼聲,顯見已經有人認出了崔敏。
他們的語氣既驚訝,又帶著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她不是三年前就死了麼?”
“難道是白日見鬼?”
田間的農夫農婦不少,都是壓低了聲音議論起來。
“你們懂什麼?聽說是三年之前,有妖怪襲擊崔家,將大小姐擄了去……老太爺氣性大,怎肯承認此事,這才說大小姐和夫人一起死了!”
“哪……哪有這種事?”
“那麼說來,那個年輕小子,莫不就是妖怪,是……是隨著大小姐來回門探望老泰山的麼?”
鄉人們看到李淳的目光之中也帶了幾分恐懼,更遠遠地退開,但言語卻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他們倆的耳中。
崔敏臉色慘白,珠淚滾滾而落,想不到祖父竟然會如此聲稱,再想起以死保護自己的母親,她更是傷心欲絕。
李淳皺起了眉頭,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
他轉頭瞧著崔敏的臉色,想要安慰兩句,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三三兩兩的鄉人聚集起來,也不敢靠近,遠遠地跟在他們倆的身後,臉上帶著好奇,也帶著畏懼之色。
這樣的異動,自然是引起了塢堡中人的注意。
崔家的人這幾天原本就心氣不順,守衛們也都懶懶的,此時日頭西垂,他們已經靠在門牆上打起了瞌睡,等到發現遠遠有黑壓壓一片人朝著塢堡的方向而來,都是嚇了一跳,跳起來定睛細看。
“怎麼回事,莫不是有人要請願抗議嗎?”
“大公子剛剛中了秀才,就有人這麼大膽?”
“是不是因為大公子沒有中到案首,這些鄉人們不懂事,以為他事敗了,所以才來搗亂?”
“怎麼可能?這幾日塢堡裡的吳先生幾個天天出去與人攀談,說大公子雖是第二,但只是因為自行歉讓,不將福分去得太近,以後考舉人考進士,那才要拿出真本事,那些鄉人相信得很呢,怎敢作亂?”
在守衛一片紛亂地猜測之中,崔敏和李淳已經走到了塢堡的門口。
崔家塢堡,佔地廣大,大門也足有五六米高,是用厚實的橡木製成,兩邊的石牆斑駁而厚重,牆角根還有令人畏懼的暗紅色,一看就是經歷過歷史的滄桑,也不知道是不是鮮血的痕跡。
——塢堡的歷史,都是血腥的歷史,沒有城牆的庇護,一旦亂起,幾乎是第一波被攻擊的物件,能夠傳承下來的世家,那才是世家,沒有傳承下來的,早就被抹成了一片廢墟。
崔敏瞧了瞧那熟悉又陌生的高大牆壁,咬了咬下唇,抬起頭來,對著牆上的守衛揮手。
她的聲音微弱,還帶著一點兒顫抖。
“我是崔敏,請通知我父親,就說不肖的女兒回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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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心之險惡
崔敏的家,就是慶豐崔家。
是慶豐城數一數二的世家,即使是在整個伏波郡,也排得上字號。
千年傳承,書香世家,有過一門七進士,父子雙探花的榮耀,即使到了今日勢微,也依舊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一代被寄予厚望的大公子,剛剛在府試之中得中第二名秀才,眼看就要踏上宦途。
——沒錯,就是崔非野那個倒黴蛋的崔家。
他雖然得中了秀才,但身佩昆吾劍的世家之子,沒能得到案首就是一種恥辱,所以這幾天崔家並沒有喜意,反而有一種非常沉悶的氣氛。
老太爺也在生著悶氣,沒人敢去觸他的黴頭,但是大小姐死而復生回來的大事,卻不得不稟告他不可。
崔非野的父親崔挺之一臉的驚惶,眉梢眼角雖有喜意,卻是不敢有一點顯露。
“父親,敏……敏兒回來了。”
能夠在老太爺面前說這事的,也只有他了。
女兒回來,崔挺之是高興的,但他也知道老太爺的脾氣,只怕這對他來說不是喜事,反而惹他生氣厭惡——但又怎麼能不說。
“你說什麼?”
崔老太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勃然大怒。
崔非野未曾得中案首,讓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