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道友,雲裳是想請教,這世間可有一種毒藥,能使人容貌變得醜些?最好是那種服用之後,就再也無計化解的毒藥才好。”說到最後,聲音幾不可聞,可話中的悲切之態,卻是畢露無疑了。
原承天皺起眉頭來,道:“莫非是有人逼迫於你?”他側過身來,瞧了獵風一眼,見她仍是不動聲色,心中倒覺得納罕起來,獵風今日怎麼像是改了性一般?
雲裳苦笑道:“原道友舉一反三,實在是聰慧的可怕了,雲裳只說了一句,原道友就猜出端倪來。不錯,若非是有人相逼,雲裳怎肯捨去天一宗這個天大的後臺,去投靠清虛宗去了。”
原承天點頭道:“以你的相貌,也難免讓人生出歹心來,卻不是何等人物,竟做出這等下流的勾當。”
雲裳嘆道:“左不過是雲裳命苦罷了,至於那是何人,倒也不必提起,這世間的好色之徒大有人在,縱逃得了一個,也難免不遇到另一個。雲裳只恨這具臭皮囊,被父母生得略齊整了些。”
雲裳既不敢提及此人名姓,可見其人必是天一宗的有力人士,於是道:“清虛宗既能收留了你,莫非也無能力化解此事嗎?”
雲裳道:“清虛宗為天下宗的藩宗,我此次來到清虛宗,也算是一樁公務了,這還是多虧了凌雲仙子一力成全,可是不管如何,我此身終究還是天一宗的人,哪怕在清虛宗借住個十年八年,最終也是要回去的。”
她目中盈盈有淚,與昔日的驕橫冷騖可謂天壤之別了,而瞧其此刻的神情相貌,怕是隻有“楚楚可憐”方可形容。
原承天道:“這世間的毒藥,的確是有不少能改變相貌的,可對你有心之人必是仙修高士,你這些手段,又怎能騙得過他?且不談他必有方法能還你相貌,單是你自毀相貌之舉,就是大大得罪了他,以你此刻的修為,哪裡能逃出他的魔爪。”
雲裳泫然欲泣,卻堅忍著不在原承天掉下淚來,勉強笑了笑道:“多承原道友指點,想來這也是我的命數,又怎能改得,也罷,此人妻妾成群,就算是圖我相貌,也不過是一時新鮮,苦捱個兩三年也就是了。”
對原承天襝衽為禮,轉身便走。
獵風忽的向前一步,攔住了雲裳的去路,道:“雲裳,那人究竟是誰?你何不說個明白,獵風不信天一宗盡是無恥之徒,就無人敢與你做主?就算如此,遇到這種事情,主人也要袖手旁觀嗎?”
原承天不由笑道:“獵風,你今日表現,我有些瞧不明白了。”
獵風道:“主人有何瞧不明白?獵風雖恨雲裳入骨,卻不是落井下石之徒,雲裳這女子已被人欺凌到這種地步,獵風又不是鐵石心腸,自是看不過去的,我雖對清越說過,有朝一日必要奪琴相贈,可也沒說必在今日。”
原承天嘆道:“獵風,你可知你今日心生慈悲之念,卻是何故?”
獵風低頭尋思了片刻,慢慢抬起頭來,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原承天見獵風這麼快就領悟過來,心中大是欣喜,其實主侍二人這番對答,其話中要旨,就在於昔日玄焰谷的巨禽說的那番話了。
昔日原承天與獵風的修為弱過雲裳不少,既與雲裳對敵,不免是苦苦掙扎,仇怨於之深種,也就不言而喻。
如今再度相逢,雙方的修為對比恰好翻轉了過來,以原承天此刻修為,對雲裳自是舉手可殺,而獵風若想誅殺雲裳,也不會費多少手腳。
但不想這強弱易勢之後,二人對雲裳的仇怨反倒減輕了不少,如今又聽聞雲裳遭遇,二人心中的惻隱之心,也就自然而然的顯現出來,這豈不正合了昔日巨禽所言的“唯強者方能慈悲”的本意?
這紅塵歷練的妙處,就在於時時可悟玄機,主侍二人至此也不得不讚嘆,這番歷練,實是得益不少。
這主侍二人打的啞謎,雲裳自然是聽不明白,不過原承天與獵風一番好意,她卻是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的。
可是她低頭尋思一番,卻搖了搖頭,她所得罪之人,其修為可比原承天強得多了,更兼有天一宗為後臺,哪裡是能輕易搬倒的,實不必因己之故,將二人牽連在內。
正想開口告辭,忽聽一人笑道:“雲裳,果然是你。”
卻見繁花叢中走出一人,身穿淡青法袍,頭戴方巾,一副儒生打扮,瞧來也算瀟灑風流,只是此人身高不足五尺,雖是面帶笑容,可神情陰騖,便是於大白天見到,也讓人生出寒意來。
而云裳瞧見此人,臉色剎那間就蒼白如雪了。
第0463章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