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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道:"你額娘生不同人,死不同鬼,她在生前就已經出了家,死後自然是昇仙了,我是見不到的。"建寧不解道:"仙姑也是出家人,怎麼沒有做神仙呢?還留在這紫禁城裡做什麼?是捨不得香浮麼?"長平嘆道:"你額娘一生都是為了別人活著,做過許多可歌可泣的大事,是個偉大的女人;我卻不同,雖然也是為了國家朝廷,到底做過害人的事,所以不得善終,不能飛仙。"建寧更加不懂,還要再問,卻眼沉口訥,看著長平慢慢地笑著走遠,想要伸手去拉,再沒半點力氣,掙了半晌,方苦苦喊出一句:"仙姑別走。"猛地坐起,仍是置身在東五所格格屋中,卻哪裡有什麼長平仙姑?然而夢中歷歷,猶然在目,便是那曲鏗鏘悠揚的古琴聲也依稀在耳。守夜的胡嬤嬤被驚動了走來,邊披衣裳邊問道:"格格是不是做夢驚著了,喊什麼呢?"建寧道:"我看見仙姑了,她彈得好琴,嬤嬤聽見了麼?"胡嬤嬤心中一驚,方才她也清清楚楚聽到幾聲琴曲,正在起疑:這三更半夜,深宮內苑,什麼人敢大膽弄琴?未待想明白,卻聽見建寧呼叫,匆匆趕來,聽她說見到了長平公主,不禁暗暗吃驚,便有些相信,可是又怎好順著這不諳世事的格格胡說,傳給太后知道還不發落自己一個謠言『惑』眾?當下平了平臉,故意地道:"格格這是睡『迷』登了,我這裡守著夜,聽得真真兒的,哪裡有什麼琴聲?"然而建寧只是堅持,犟著說:"就是看見仙姑彈琴了麼,她還跟我說了好一會兒話,說香浮會回來的,她會成為大清的國母。"胡嬤嬤更是心驚,只恨不得來捂建寧的嘴,做眉做臉地說:"格格這可是夢話?這宮裡誰不知道皇后的人選早就定了,就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不日便要進京的,可不敢胡說。"建寧忽然詭秘地一笑,不屑地說:"你懂什麼?我這會兒倦了,也懶得同你多說。你們只看著好了。"從那天起,建寧的病便一天天好起來,並且信心百倍地期待著,等待香浮重新回宮的那一天。她堅信長平仙姑說的一切都會成為現實,大清的國母,終究會是自己的好朋友香浮,而自己,將要助她一臂之力。順治做了七年多提線木偶的兒皇帝,每天為了帝位的朝不保夕與有名無實而憂慮隱忍,如今終於可以名正言順,揚眉吐氣,不能不覺著得意。他最初以為多爾袞的死會讓母親萬般傷心,為了安慰太后,也為了安撫群臣,他做盡表面功夫,厚葬多爾袞,並追尊為義皇帝。多爾袞,窮其一生都在為了帝位而拼搏,出生入死,戎馬倥傯,卻永遠功虧一簣,直到死後才終於得到一個"義皇帝"的稱號——所謂"義",便是以假『亂』真,濫竽充數,是次貨,贗品,揭過的古畫。如果他泉下有知,終究還是不能瞑目的吧?但是後來順治發現,母后對這些事好像並不關心,關於多爾袞的身後榮辱完全不在她的介意中。即使他有意在她面前透『露』大臣們舉報多爾袞有謀反動意,上奏要將多爾袞削爵定罪,她也不加褒貶,只淡淡地說:"皇上拿主意吧,一切看著辦好了。"又說了些為君治國的大道理,道是"為天子者處於至尊,誠為不易,上承祖宗功德,益廓鴻圖;下能兢兢業業,經國理民,斯可為天下主。民者國之本,治民必簡任賢才,治國必親忠遠佞,用人必出於灼見真知,蒞位必加以詳審剛斷,賞罰必得其平,服用必合乎則,勿作奢靡,務圖遠大……"諸如此類的話。順治唯唯諾諾,請了安慢慢退出。至此,他知道自己終於可以發洩兒皇帝時代的所有不滿,隨心所欲地行使一個帝王的權力。他開始大力蒐集有關多爾袞謀反的證據和蛛絲馬跡,不住暗示並鼓勵舉報的大臣和親王。皇宮裡的政治從來都是跟紅頂白。要是皇上不愛紅,再新鮮的血都閃著藍光;只要皇上喜歡白,黑木都可以洗成棉花。既然順治親自動手蒐集謀反證據,那還不容易,別說多爾袞平日裡作威作福鋒芒畢『露』早就以太上皇自居,就算他本來中庸謹慎圓滑如雞蛋也一樣可以從蛋裡找出大象骨頭來。壓抑已久的鄭親王濟爾哈朗第一個發難了,咬住多爾袞『逼』死豪格、強娶福晉這一宗舊案,突施重手,上疏雲:"查多爾袞將肅親王無因戕害,收其一妃,又以一妃私與其兄英親王阿濟格。此罪尚雲較小,何罪為大?"議政大臣蘇克薩哈、詹貸、穆濟倫原本都是多爾袞的近侍,此時卻紛紛跳出來投告多爾袞私備禦用服飾、又欲偕兩旗移駐永平府,並與何洛會、羅什、博爾惠、吳拜、蘇拜等密謀定議等事。順治對於多爾袞強娶母后一事耿耿於懷久矣,卻礙於朝廷曾以自己的口吻頒下詔書而不便發作,現在得了肅親王福晉這個題目,又有了蘇克薩哈等人的舉報,正可盡洩胸中積恨,遂下旨搜查睿親王府,並重懲英親王阿濟格。於是,睿親王府裡私藏的龍袍被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