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嗎?”步兒有些憂心忡忡,她側頭想了想,走到庭院中,“衝弟,衝弟……。”
曹衝應聲而出,嘴角還掛著一粒飯,“步姐,何事?”
“衝弟,”步兒走到曹衝身邊,“我長大了,還要人餵飯,你會娶我嗎?”
真不知這孩子怎會如此厚顏!許褚覺得連自己都有些羞澀,可是那小姑娘還這般的理直氣壯,且看曹衝笑眯了眼睛,“當然,待咱們長大了,旁人不餵你,我喂。”
“那我們老了呢?”步兒與曹衝執著手,兩個孩子均笑容如花,步兒側首看著曹衝,額上的桃花妖豔得奪目,“老了你也餵我嗎?”
“當然,”曹衝回應得肯定而快捷,彷彿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我會餵你,直到老得拿不動勺子。”
瞪大眼睛看著步兒用滿是油的嘴親了親曹衝的面頰,毫無羞恥之意,反而洋洋得意,“許褚,你聽到了嗎?所以你也應該餵你的夫人……。”
喂夫人用餐?如果讓旁人知道,那不笑掉大牙?只是孩子話罷了,許褚攀在樹枝之上,伸手將鳥兒握在掌心,慢慢滑下樹,將鳥兒交給曹衝,步兒興奮的放了幾粒米在掌心託到鳥兒嘴前,不料那鳥兒野性難馴,一口便將步兒的手叼出血來,步兒張嘴便哭,曹衝大怒,伸手便擰斷了鳥兒的頭。
卷一:去年今日此門中 第二章 第六節 尋得桃源好避秦(六)
敷了傷藥,好容易才止住悲聲,步兒委屈的伏在魯老夫人懷裡,聽曹衝輕聲安撫,許褚在院角掘了一個坑將那隻鳥兒埋葬了,這小公子平日裡溫文儒雅,待人溫和,從不曾疾言厲色,今日因為一滴血便殺了這鳥兒,來日保不齊為了那個女子傾覆天下。
心中感慨良久,只見步兒仍然滿面的委屈,抱著一個果子坐在魯老夫人懷裡,看魯肅與曹衝對奕,不知怎的,滿腔的感慨,一觸到她面上的淚便煙消雲散,只覺得為了她的一朵笑容,不要說一隻鳥兒,哪怕是整個天下都可以拱手讓出。
按照魯肅的安排,早晨曹衝、步兒和魯淑在他的指點下習文,午後步兒在魯老夫人和繡孃的指點下學女紅,曹沖和魯淑繼續習文,傍晚時,曹沖和魯淑在許褚的指點下習武,以強身健體。
漸漸習慣了在魯府的生活,許褚日間或練武或修習兵書,間中與魯肅談論戰事,每每覺得大有進益,且魯府上下,以三個孩兒為中心,將他們呵護得無微不至,許褚全然無需掛懷,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樂不思歸,
如此過了月餘,轉瞬到了初秋,天氣仍然炎熱,曹操著實想念曹衝,便命人將曹沖和步兒接回府中,馬車才到府門,曹衝便被曹操急急帶進宮中,臨行命許褚回軍營侯命。
待曹操車駕離開,許褚拉住程昱,才知原來是曹妃罹病,想見曹衝,匆匆回了步兒,將她送至暖玉軒,自回軍營侯命。
獨自一人,步兒覺得異常無聊,趁侍女們在房中閒話,抱著銅鏡偷偷走出側門,沿著長廊走向後院,臨走之前,曹操命人沿河修築了一個池塘,種植秋荷,此刻正當花季,若可行,便摘幾個蓮蓬待曹衝回來之後共享。
走到後院,卻聽一陣劇烈的咳嗽和喘息聲,步兒疑惑的站定,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後院已打掃乾淨,想已有人居住,聽那人咳得撕心裂肺,步兒猶豫著是否要上前檢視?
站立片刻,咳嗽聲漸歇,步兒繼續前行,不待走出長廊,咳嗽聲又起,步兒循聲而去,卻是一扇虛掩的門,從門縫向內張望,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伏在矮几之上,咳嗽聲正是那男子發出。
小心翼翼的走到那男子身後,聽他艱難的喘息,步兒不由覺得憐憫,“你怎麼了?”
那男子猛然抬首,卻是曹丕,看他披頭散髮,面色發青,步兒有些恐懼的後退半步,不及站定,曹丕已垂首咳嗽,聽他咳得那般可憐,步兒緩步上前,伸手輕輕撫著他的後背,“現在舒服點嗎?”
小小的手,幾乎感覺不到,但是那團溫暖卻透背而入,曹丕放開握著匕首的手,輕輕撫著如同正在燃燒的胸膛,喘息道,“我沒事,只是感染了風寒。”
那雙波光瀲灩的眼眸中滿含著憐憫,步兒小心翼翼的將銅鏡放在一旁,解下腰間繫著的銀製水壺,“這是蜜水,你喝一點兒吧!”
果真是蜜水,微溫的水如同溫柔的手輕輕撫著疼痛的喉嚨,“你怎會到此?”
“衝弟進宮了,”步兒返身把銅鏡抱在懷裡,“我本想到後院去看荷花,聽到有人咳嗽,便過來看看。”
聽她這般說,殺心又起,若她傳將出去,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