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難得有什麼空閒時間。
哪怕是婦人,也忙的很。
農家百姓,吃的糧地裡種的,吃的菜園裡自己栽的,還得養豬養羊養雞養鴨。連自己一家人穿的,都是自己養蠶種麻織出來的。
各鄉各村,村前屋後,到處都是桑麻。一家幾十畝地,可能要拿出來數畝地種桑種麻,每年除了向官府納糧外,繳納絹和布也是一項重要的任務。
這年頭要織點絹布可不容易,得種桑養蠶,種麻漚麻,得了絲和麻,還得紡成紗線,最後織成絹布。那都是得日夜不停,一點點的手工織出來的。
許多婦人,甚至白天織完了,晚上還得點頭昏暗的燈織上半夜。
指望這些男子婦人是沒戲了,張超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少男少女們身上。
二十一以下十六歲以上的,叫中男。他們能分一半的地,但暫時不用交納租庸,不過每年得到縣裡役兩月左右的力役,而且未成丁的男子,是不會撿選府兵的,也就不用去訓練番上打仗了。
而那些十來歲的少女,就更沒這方面的負擔了,她們沒權力均田,也不用納課服役。農家的少女,也沒有那麼多不能拋頭露面的規矩。她們往往小小年紀,就得幫著帶弟弟妹妹,再大點,得放養扯豬草,還得下地幫忙幹活,送水送飯這些。
哪怕只有十一二歲,可已經相當懂事了,做起事來還都很厲害,不論是打豬還是砍柴,又或織布做飯洗衣,哪個不是早已經精通。
除了身子還瘦小些,她們其實已經是個能幹的女人了。一般這個時候,她們也已經開始來天葵,然後再過一兩年就可以開始尋找人家,待到十三四歲就能嫁人了。
張氏集團要是以後多招募一些這樣的中男和少女來做工,豈不是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十六歲以下的少年來做工,什麼都不用擔憂。中男過來,一年得休兩月假去做力役,但只要有提前安排頂替好,就不會影響,不比那些成丁,他們一年有太多的事情,根本不能長期在張家做事。
少女更好,連一年兩月的力役也不用服,完全可以從年初做到年尾。
還有一個,如果用這些童工,連工錢都可以再降一降。
瑪德,資本家果然好心狠,張超自己都有些慚愧了,怎麼能這麼剝削百姓呢。但細想想,也是沒辦法啊。
除非張超能擁有大批的奴隸,要不然,用工問題始終就是制約著張氏企業的一個大瓶頸。
“三郎,要不讓我家小六來做事吧,那孩子今天也都十五了,跟壯小夥一樣,力氣可大,人還老實。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讓他來做事,一天混三頓飯吃,工錢隨便給點就行。”
三姐說話了。
那話裡,有些私心。
小六是柯五的兒子,今年其實實歲才十三,十五那是虛歲。小六在他那輩裡排行第六,因此就叫小六,至今還沒個大名。
現在柯五一家都在張超家做工,柯五那是張超的大弟子,剛被張超選為炕隊的隊長,三姐也被張超選為餐飲處蒸房隊的隊長。三姐的公公村正柯老伯,還是工程處的處長。柯五的弟弟柯小八,也是總務處跑腿。
另外三姐的三個妹妹,七女八女九女,如今也是在餐飲處生產隊裡做事。
不過女人總愛算計,看著在張家收益這麼好,她只想著把兒子也帶進來。如她所說,哪怕掙不了幾個工錢,起碼也能混個一天三頓飽啊。
張超笑了。
正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
他剛還想著要怎麼開這個口呢。
現在三姐簡直跟唱雙簧的一樣,主動替他先開這個口了。
張超故意沒馬上接茬。
果然,屋裡還有其它的一些選為班組長的婦人男子們,一聽到有人提這薦了,都心動了。連忙也表示自己的兄弟啊、兒女啊,也可以過來幫忙。
這年頭,家家都是大家庭,就看張家溝才五十來戶卻有四百多口人就知道,基本上都是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的,好多兄弟都一起過著,並不馬上分家。這裡的習俗是,父母在,不分家。
父母沒死,兄弟分家,那就是不孝,哪怕一大家子人過的磕磕碰碰常鬧矛盾,也不能分家。
同時,這年頭也沒計劃生育,結婚又早,女人往往從十幾歲要生到四五十歲。一個女人往往能分十幾個,除掉中間夭折的,最後都會有六七個長大的。
兒女多,看著熱鬧,但也確實加重生活負擔。
若有機會讓稍大些的兒女到張家來做事,也能減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