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顏笑道:“試試?”
夕蓮揚揚手臂將衣袖撩了下去,伸手抓了顆杏,一面說:“我才不自取其辱呢,以後啊……我和琴兒下棋!”
琴兒詫異道:“我不會呢!”
夕蓮眯起眼笑著說:“所以才和你下嘛!”
昭顏無意瞥見她小臂上一點硃紅的守宮砂,怦然心動。夕蓮隨手遞了顆杏到他嘴邊,見他目光呆滯,問道:“你怎麼了?又發呆!”
他緩過神來,咬住黃杏,唇若有若無擦過她的指尖,剎那間白淨的臉都紅透了。夕蓮好奇看著他問:“你熱嗎?”
琴兒見狀趕緊扇了幾下扇子,牽強笑道:“皇上一向怕熱。”
夕蓮用胳膊撐起下巴若有所思,記憶中,他好像是畏寒的,怎麼又怕熱呢?看來他的身體真需要好好調理。
福公公在外面候了許久,見棋局完了才進來,手上託了本奏摺,呈給司馬昭顏,夕蓮搶先接過來看。
福公公說:“是右相大人偷偷送進宮的摺子。皇上病時,東太后已經重攬大權,原左相辛大人的位置已經由戶部陳大人接替,陳家與盧家剛結親不久,現在是一氣連枝,右相那派已經完全喪失了控制局勢的能力。”
沒想到小小一個陳家,起勢也能如此之快,看來當時應該為盧予淳選一名毫無背景的民間女子。司馬昭顏隱約覺得,盧予淳註定是他的心魔,揮之不去。
夕蓮一門心思看完摺子驚歎道:“南方水災嚴重,北方卻快旱死了,他們不去治水、反而要設壇祈雨?”
司馬昭顏接過一看,眉尖緊蹙,祈雨、明擺著就是無用之功,除了安撫人心,毫無用處!右相大人建議的改道灕江、引水入田,反而更加利民。由於南方水災,已經從國庫撥去大量庫銀,卻絲毫沒有成效,那些官員,究竟在做什麼?
夕蓮在旁朗朗念道:“水若不加疏導,性惡,奔瀉萬里、盲目肆虐;加以引導則性善,變得有節有理、滋潤大地。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於是就有了中原沃野千里。我們應當效仿大禹,自古灌溉為農耕之本,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民生大計。改道灕江、引水入田,是造福子孫後代的空前壯舉……”
琴兒在旁坐著,手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司馬昭顏深深看了她一眼,猛地打斷夕蓮說:“朕去治水。”
夕蓮“啊”了聲,摺子都掉了。福公公也瞪大了眼睛問:“皇上說什麼?”
“改道灕江!朕、親自……勘察,一個月。”昭顏堅定對福公公點頭,而後轉頭對夕蓮說,“琴兒……就交給你。”
琴兒擔憂道:“治水很辛苦,皇上,還是責令大臣去吧?”
司馬昭顏已然做出了決定,朝中值得信任的大臣越來越少,他必須下灕江,一面勘察水道,一面去尋找足夠硬朗的新晉官員與盧太后對抗。
福公公知道皇上的決定也是經過了深思,雖然此行危險,他卻是很欣慰,小皇帝終於長大了,自己□多年,工夫真的沒白費。若這次成功了,那就離掃除外戚的目標更近了一步。他的心情許多年不曾如此愉快過,滿臉笑意對琴兒說:“琴妃請安心養胎,這可是咱們大褚國的儲君啊!”
夕蓮擺擺手說:“不用擔心,有我呢!本宮從今起坐鎮文陽宮,連只螞蟻都別想爬進來!”
她說得神采飛揚,眉尾高挑,昂首挺胸,儼然大將風範。司馬昭顏微笑注視著她,把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深深刻進心裡,在他離宮的日子裡想念她時,還可以聊以慰藉。
南下灕江的隊伍浩浩蕩蕩,一路留下滾滾塵土。到達離金陵不到一百里的梁州,停駐了一天,又繼續前行。福公公憂心忡忡回報司馬昭顏:“百香院確實出過一名叫金玉蘭的歌姬,這是從老鴇那要來的歌,她最常唱的……”
司馬昭顏接過紙條,卻是那首卜運算元,他猛地將紙揉成一小團,問:“後來呢?”
“聽說跟一位當地官員私下交好、都談婚論嫁了,忽然被人贖走了……權相大人歐敬之,多年前就在梁州任過縣令……”
“被他贖走了?”
“不,贖她的人,卻是盧太師。應該就是那時,替她偽造了戶籍,收為養女。老奴查過盧府,原本只有個公子,有一年忽然冒出個小姐,說是庶出的。”
“他們為何?盧太師,今何在?”
“盧太師一手提拔了歐敬之,又待他女兒坐穩後位、兒子當上大元帥之後,忽然告老還鄉,想必是怕功高震主,招來無妄之災。”
司馬昭顏感到問題越來越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