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也是明白了這個道理,從此再沒提過立他為太子之言,而這位瘸腿的皇子,也迅速消失在那些捧高踩低的朝臣的視線中。
時間最悽苦的事情,不過只有兩件,一是美人遲暮,二是英雄末路。
柴倩在無數次父親勸她卸甲的時候,感受到世間無奈。
“倩兒,你可以打一輩子仗,但最後……你還是一無所有,你可以做一輩子柴榮,卻生不出一個柴榮的孩子。回京嫁人吧,你為你哥哥做的,已經足夠。”
柴倩抱頭痛哭,不夠不夠遠遠不夠,是我害死了哥哥,是我……
當一個人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意的活著,那麼他已經死了一半。
柴倩靜靜的看著坐在輪椅中沐浴著午後陽光的趙青舒,他唇角微舒,淺淺的笑起來,左側臉頰上的酒窩讓人沉醉不知歸路。
他笑著說:“柴小姐,你大概是迷路了吧?”
☆、第十二章
良久,柴倩都沒有回答他的話,她想從他的身上看見自己所假想的一半死意,卻發現他就像是萬丈光芒中的赤金麒麟,奪目到幾乎讓人無法直視,這樣的他讓人太過震驚。柴倩甚至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卑微的,恍若泥潭一樣。
他雖然替兄從軍遊刃有餘,殺敵兇悍令犬賊聞風喪膽,但內心深處,當她每次看見那一匣子糖蓮子的時候,就會脆弱到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好像是有一點。”柴倩尷尬的笑笑,從階下走上來,她看見趙青舒的左手下面的一個木几上,放著一盤如朱玉一般泛著溫潤光澤糖蓮子!
她的腳步猛然一滯,眉梢幾近扭曲,巨大的痛苦在心口泛開,彷彿穿心一箭,讓她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你……也很喜歡吃糖蓮子嗎?”趙青舒感覺到她的異樣,小心試探。
柴倩深呼吸重新站直了身子,後背挺的筆直,眉宇中一抹鬱色散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沉醉於她獨自一人的世界,很小聲的說:“我哥哥小時候很喜歡吃。”
趙青舒蹙眉:“是糖蓮子讓你想起了你哥哥?”他眉宇輕抬,對空喊了一聲:“承影,把糖蓮子拿走。”
瞬間一道黑影晃入亭中,恭敬的俯首跪叩,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那一盤糖蓮子端走,幾步之外,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柴倩後背傳來絲絲寒意,方才那傢伙的身法極快,且又躲在暗處,若是動起手來,只怕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她再低頭看趙青舒的時候,便越發多了幾分好感。
“承影是父皇送給我的影衛,我不良於行,很多事情不太方便,承影幫了我很大忙。”他說這話的時候,眸中沒有半點怨天尤人的感慨,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他之所以願意跟柴倩多說幾句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他並沒有從柴倩的眼中,看見別人對他慣有的同情、惋惜和憐憫。
瘸了十幾年,他早已學會做一個正常人了,根本不需要那些。
柴倩倒不是天生的面冷心硬,不過是看慣了沙場征戰,瘸腿斷手早已是家常便飯,與其廢心思去同情那些人,不如化悲痛為力量,再戰場上英勇殺敵,將犬賊打回老家,早些結束邊關的征戰。
“逸王今日怎麼有雅興進宮。”見氣氛越來越融洽,柴倩便開始套近乎了,他知道這位逸王雖然深的今上寵愛,卻早在十六歲時就在宮外有了府邸,是以今日定然是特意進宮。
趙青舒淺笑:“聽說大周第一悍婦要進宮,特來觀瞻。”
經過前日那事情,柴倩一腳差點兒把呂小少爺踩廢的事情早已被傳的朝野盡知,柴二爺也越發覺得老臉丟不起,索性天天都改成做轎子上朝,以免去眾路人指指點點的尷尬。柴老太君也表示,老二年紀大了,還是做轎子穩當些,孔氏嚇得每月十五雷打不動的進香活動都取消了,害的一幫愛好八卦的貴婦太太們都撲了個空。柴敏一連收到幾分帖子,都邀她和柴倩出去走動走動,被孔氏攔截後一一退回,暫且不提。
“逸王殿下想要見臣女,臣女自當親自去逸王府拜訪,如今讓殿下親自進宮跑一趟,倒是柴倩的不是。”當過兵的人臉皮都很厚,即使以前柴倩臉皮很薄,這幾年訓練下來,也絕對能趕上這紫禁城的城牆了。
趙青舒不由被她逗樂了,笑著搖頭,伸出他那纖長細瘦的手指比了比道:“這麼厚。”
“什麼?”柴倩不解問。
趙青舒沉默半刻,憋著笑道:“柴小姐的臉皮。”
柴倩無端覺得臉頰*辣的,隱隱透出一些緋紅,趙青舒又道:“不過,據我所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