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倒更顯出琴聲不絕,彷彿仍然在這片春風中迴盪,一遍遍訴說著錯亂的不渡。
秦秣雙手輕放在琴絃上,半垂眼瞼,笑的釋然。
最先出聲的仍是方澈,他聲音遠較平常低啞,說的卻是一句不鹹不淡的話:“秣秣即興作詞的本事越發爐火純青了。”
然後他站直身體,從斜倚的那棵桃樹邊離開,輕拍孔哲的肩膀,示意他回神。
榮真真忽然驚叫歡呼一聲,甩開孔哲就跑向秦秣,然後一把搶過她手上的伏羲琴,練練撫摸著驚歎道:“咱們這小小的邵城也臥虎藏龍啊,秣秣你這詞曲是自己作的?還即興?說實話,我硬是沒聽懂你唱的是些什麼字,你再唱一遍給我聽聽怎麼樣?唔……完全不像流行歌曲,調子有些怪。”
秦秣笑了笑,起身道:“聽得懂是詞,聽不懂也就是一些無意義的符號,沒什麼好說的。”她說話間目光流轉,望向方澈。這一曲本就是彈給方澈聽的,別人懂不懂,秦秣毫不在意,而她相信,方澈能懂。
方澈緩緩走近她,低吟道:“美人贈我錦繡緞,何以報之青玉案。”
秦秣笑容坦然,向他點頭。
方澈果然是懂的。
《青玉案》這個詞牌取自於東漢張衡的《四愁詩》。詩的大意是說,詩人思念的那人遠在泰山,他有心找尋,卻相隔天涯。
“美人贈我錦繡緞,何以報之青玉案。美人贈我琴琅��我員ㄖ��衽獺!�
“何以報之”、便是無處回報,無以為報。
方澈贈秦秣以琴,而秦秣與他,雖近在咫尺,相隔之間,又遠非天涯可堪形容。
既然無以為報,那麼不論是咫尺還是天涯,又有什麼區別?
方澈姿態閒適地將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秦秣詞曲雙關,與他打了無數個啞謎,他明明懂了,卻分毫不顯。
“桃花不渡當時岸,剎那凋零去年雁。念念烏篷依舊慢。錯將知附,春風休去,切切驚鴻亂!”
渡與不渡又如何?錯也好,亂也罷,或者危崖,或者丹青難寫,都是秦秣說的,方澈沒說。
“啪啪啪”地掌聲從桃林另一邊傳來,原來秦秣這一曲傳與春風,到底還是引來了不少陌生的遊客。
議論聲四起,秦秣一概不理,又從榮真真手上取回琴,以便裝進琴套裡,當先便向桃林外走去。
這一把琴,秦秣還是收下了。方澈本來就說過只要她月考考進全校前四十名就送她禮物,那不管這禮物是什麼,她都沒有拒絕的必要。拒絕倒顯得矯情,君子坦蕩蕩,直面好過逃避。
走出桃林,秦秣就準備當先回家。孔哲和榮真真都留下了,預計遊玩一整天,方澈跟秦秣同路,便一起先走。
金碧湖旅遊區的外面停這許多通往市裡各個方向的中巴,兩人隨便挑了一輛坐著,沒多久車子就開了起來。
秦秣坐在靠窗的位置閉目養神。方澈坐她旁邊,也一路沉默著。就在快到西站的時候,秦秣忽然問話:“方澈,你月考怎麼樣了?”
“第一名跑不了。”方澈輕抿唇,略有遲疑,“也許……我會在高二就參加高考。”
“高二可以考?你有把握嗎?”秦秣訝然。
方澈冰冷的眉眼稍稍放緩,點頭道:“我現在學會了不做沒把握的決定。”他稍稍一頓,又接著說:“你說得對,我這樣的年紀,根本就承擔不了什麼。我已經能夠收斂衝動了,以後……以後的事情,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他微微偏過頭望向秦秣,嘴上說著不確定的話,目光卻深沉端凝,有著超乎年齡的堅定。
秦秣深感欣慰,這孩子已經能夠拿得起放得下。想必再過幾年,他定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一方領地,那些少年時候的單純衝動,會變成他心裡可供收藏回味的舊畫。看時莞爾一笑,只是不會再走進去。
他的青梅竹馬將要遠去,他可以有一點惆悵,但不需要悲傷。
不知不覺間,秦秣看向方澈的目光裡竟有了點“得意門生將長成”的味道。
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學生們剛返校,學校就釋出了那個“國家中學生素質徵文比賽”的入圍名單。這是第一輪入圍獎,全國選取一百名,很難得的,邵城市三中竟有兩人入圍。
這兩個人分別是高二一班的杜安傑,和高一十九班的姜鳳。
兩人的文章被醒目的貼出來掛在真知廣場旁的宣傳欄裡,引來了無數學生的觀看和議論,有羨慕的,讚歎的,也有不服氣的,嫉妒的。
姜鳳在班上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