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我們這麼多次死裡逃生,全憑的是從不主動往危險上湊,你聽我說,這件事不急,我們先上去跟周應他們匯合……”
蕭穆聽她說了一大段,一開始還停下腳步來,但後來就不怎麼有耐心了,出聲打斷:“方瑤,這也是在救人。”
他的語氣不知不覺間變冷,這細微的改變使得方瑤睜大眼睛——在方瑤看來,面前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冷淡不好招惹,但熟悉之後就會發現他十分好說話,就是有時候過於散漫,對什麼事情都愛理不理的,容易令有心接近的人產生一種挫敗感。
可至少在成為蕭穆的隊友之後,方瑤再也沒受到過冷遇,因此乍一聽見他這種語氣,愣了足足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然後就聽蕭穆繼續說:“順手的事,為什麼非得等基地來處理?——況且,他們會不會管還是未知數呢。”他冷笑一聲,顯然對基地的行事風格極為不屑,“……算了,你在這裡守著門,別讓那些東西衝到樓梯間裡來,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徑自繞過方瑤,抬起手就要把門推開。
但就在這時,坐在他手臂上的女人忽然彎下腰,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放我下來,你們上去跟你們的同伴匯合,我去啟動自毀裝置。”、方瑤剛剛才親耳聽見蕭穆說出要把她排除在外的話語,此時又聽顧盼這樣講,登時覺得這個女人簡直是不自量力,她寒聲道:“別犯蠢了,你去?”
她的視線猶如探照燈,上上下下將顧盼掃了個透徹:“你只是送上門去給那些東西當晚餐!”
方瑤的指責毫不客氣。
她本身就是自末世重生而來,前世她被人推入喪屍堆中身亡,萬幸之下能重活一次,對生命的珍視到達了超乎尋常的地步,重生後的每一天,她都過得如履薄冰,時刻謹慎行事,生怕發生了什麼意外,這條失而復得的性命就會丟掉,所以她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願意以身犯險,明知不安全還要往前衝——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有任何閃失的…
尤其像顧盼這種依靠別人保護才能在末世裡活下去的人……總是能讓方瑤回想起前世那個沒有激發出異能,只能拼命抱團隊的大腿,最後仍被隊友推出去引開喪屍的自己。
她厭惡那個無能為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弱小自己,所以連帶著,也不待見彷彿是自己前世縮影的顧盼。
沒有能力的人就該有自知之明,既然幫不上忙,又有什麼資格來指手畫腳?不對,這種會拖後腿的人……丟掉不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出,連方瑤自己都嚇了一跳。它出現得如此自然,彷彿早已在腦海裡演練過千百變,只等待一個契機跳出。
但不應該這樣的……她在心中辯白道,她跟前世害死自己的那些人不同,她雖然冷漠,但是並不冷血,她不會漠視生命,把犧牲別人視為理所當然……她是不一樣的,她有自己的堅持……
但是這個辯白的聲音越來越蒼白無力,最後漸漸地就低不可聞,隨之崛起的另外一個聲音:你看看你,會產生這種想法,就證明你已經走上了那些人的道路,有了凌駕其他人之上的力量後,你的選擇又有什麼不同呢?
後一個聲音慢慢蓋過了前一個,方瑤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後來還是蕭穆的聲音將她喚回了現實。
“方瑤……方瑤!”
“……嗯?怎麼了?”方瑤像是驚醒了一般,猛地抬起頭來,動作幅度之大簡直要讓人擔心她會不會把脖子折斷。
然後方瑤就看見蕭穆從腰間取下一個無線對講機,裡面傳來一些難以分辨的雜音,而在這嘈雜的背景音下,隱約夾雜著喘氣聲和咒罵聲,一片混亂。
“好像是周應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又有訊號了。”蕭穆將對講機貼到嘴邊,衝裡面喊了幾聲。之前下到實驗室後,他們也曾嘗試過聯絡隊友,但這裡面似乎接收不到訊號,怎麼也沒法傳出去,沒想到突然之間對講機就恢復了。
“為了保持儀器的精密性,實驗室裡安裝了訊號干擾器。”坐在蕭穆手臂上的女人晃了晃小腿,適時解釋道,“可能是被那些東西破壞了,所以你們又能收到訊號了。”
對講機另一頭的人聲逐漸清晰,陳東焦急的喊聲夾雜著喪屍特有的嘶吼一併傳入耳中:“老大,這棟樓裡要翻天了!他孃的我就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喪屍,它們居然還會耍詐!”
“……什麼?”蕭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讓我跟老大說!”周應的聲音陡然響起,他似乎是搶過了陳東手裡的對講機,語速飛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