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自知有些尷尬,卻又強自裝作慈父的模樣,摸了了宋研竹的頭,問:“病可好些了?”
不等宋研竹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瞧你都能下地了,應該沒什麼大礙。天涼,別四處亂跑,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娘……你娘她身子還未痊癒,你也別去打擾她。”
說完,他自顧自地走了。
一世未見,宋研竹原本對他的一點思念也變成了失望,一聲“爹”未曾喚出口就已經涼了。
等宋研竹走進屋,就見金氏望著窗外發呆,臉上半滴淚也沒有,地上一片狼藉,有摔碎的茶盞,也有破敗不堪的花瓶。宋研竹眼尖瞧見在一堆碎片裡有一抹嫣紅,蹲下身去一看,果然是金氏最愛的血玉鐲子……
那年金氏懷宋承慶時,宋盛明進京考科舉,不在金氏身邊,託人從京師帶了這麼個鐲子回來,鐲子剛到,金氏就開始陣痛,而後順利產下了宋承慶。是以,這個鐲子成色未見有多好,金氏卻一直很喜歡它,前一世更是將它當做嫁妝送給了宋研竹。沒想到,這一世它竟這樣短命,一分成了兩斷。
宋研竹摩挲著那鐲子,心裡頭嘆了口氣,悄悄地將鐲子收進了袖中,起身將手覆在金氏的手上。
金氏的手涼得驚人,許是感受到了宋研竹的溫暖,她緩緩抬頭,涼涼對宋研竹道:“研兒,你爹在外頭養了個女人,那女人懷了孩子,你爹要帶她進府,你祖母也同意了……研兒,我不能讓那個女人進府!”
宋研竹心裡咯噔一跳,一低頭,正巧對上金氏抬起的雙眼,裡頭充滿了狠厲——
“我不能讓她生下那個孩子!”
宋研竹隱約升起一陣不詳的預感,若是她沒記錯,前一世,金氏正是因為這件事栽了個大跟頭。
那會,金氏也是剛剛得知嫣紅的事情,當時的情況也如現在一樣,宋盛明心中有愧,待在嫣紅那不願意回來,讓人傳了話要帶嫣紅回府,當時金氏氣得直跺腳,私下裡悄悄讓人買了一副墮胎藥,讓人添到了嫣紅的日常飲食中。聽說時嫣紅當時就腹痛不止見了紅,好在替她看病的大夫醫術高超,才堪堪保住了孩子。
事情偏就這樣不湊巧,沒過幾天,金氏買通他人下藥的事情就被宋盛明知道了,宋盛明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當下就跟宋老太太稟明,要帶嫣紅回府。金氏在此事上理虧,不得已,只能答應下來。
人人都說嫣紅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福大命大,這樣都能保得住,將來定是個有福之人,可誰能想,嫣紅剛剛進門沒幾天,金氏和嫣紅大吵了一架,罰她跪不到一刻鐘,嫣紅就小產了……
往事歷歷在目,宋研竹想起後來金氏和宋盛明大吵大鬧的模樣,頭皮就一陣陣發緊。
前一世的她還懵懂無知,當時只知道替金氏難過,默默地哭,可現在想起來,整件事情都透著股詭異——金氏後來同她說過,那天給嫣紅下的藥分量很足,孩子萬萬不可能保得住,可是偏偏孩子保住了。那樣兇險的情況嫣紅都挺過來了,偏偏是在進府之後,跪不到一刻鐘,孩子就沒了。
從頭到尾,照顧嫣紅的大夫只有一個,宋盛明不讓其他任何大夫插手,是以,金氏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宋老太太定了毒婦、妒婦的罪名,從此在家中抬不起頭來。
“母親,你是想……”宋研竹低聲問道。
金氏搖了搖頭道:“總有法子的,你別管。”
她的態度這樣決絕,宋研竹一時也沒想到法子勸她,只能寬慰道:“爹爹只是一時迷了眼,等哪天他悔悟了,總會回到孃的身邊的。娘可別做什麼傻事,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養好身子,我和弟弟都需要您,我昨兒個夢見三弟了,他一個勁兒地哭,說娘您失了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要他了……娘,您也不要我了麼?”
“傻孩子,”金氏聽著心酸,哽咽著將宋研竹摟進懷裡,緩了一會才對宋研竹道:“研兒大了,也懂事了……只是大人的事情,你終究不懂,那孩子留下來,終究是個禍害。”
“研兒都懂,”宋研竹咬了咬牙,下了一劑猛藥,“我聽丫鬟們說,合慶在老太太那住得舒坦,大伯母和三嬸孃總是去看望他,爭著對他好。老太太還當著大家的面問三弟,是喜歡大伯母多一些還是喜歡三嬸孃多一些。娘,老太太是不是還想著把三弟過繼給大伯母或者三嬸孃吶?”
“你說什麼?”金氏渾身一震,先前還沉浸在憎恨嫣紅,怨恨宋盛名的情緒中,一瞬間卻如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清醒過來。
宋家有三房,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大房和三房一直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