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過,最後巫師一定會出手,但是應對的方法可是一條都沒。以自己的能耐,甭說是殺,就是想碰白角一根寒毛都不可能。可一想到白角生平殺人無算,神出鬼沒。他要自己動手,琥珀的前途實在堪憂。本來刺客還存著一絲僥倖,希望琥珀沒有重要到讓巫師如此冒險的地步,這僥倖是徹底落空了。
晴川坐在地下,翻來覆去的想。所謂關心則亂,人在困局當中,平時的聰明全都飛到九霄雲外。算計來,算計去,都是一樣的結果。
牆上掛畫動了一動,原本跳入畫中的雪舞鑽出來。她向晴川悄聲說道:“你好笨哪,這種事情,順著走走不通,就不會反過來想嗎?”
晴川聽她這話倒有兩分意思。“怎麼個反過來想?”
雪舞眨眨眼,正色道:“其實方法很簡單,你不想讓白角動手,只要搶在他前頭行事不就成了?白角想做什麼呢?想讓你的情人死掉。你就想個辦法讓她死一死。”
刺客啞然失笑:“這叫什麼主意,說了不和沒說一樣嗎?”
“大不一樣。如果白角動手,她非死不可,如果是你動手,沒有必要取她性命。只要讓她一段時間不能活動,看上去好像已經死了的樣子,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那也不必拖延很久,只需拖到劍仙城另派一個人來替代就可以了。到時候,非但可以保她不死,你們兩個又不必戰陣中刀兵相見,省得以後許多麻煩事。”
他恍然大悟,說道:“高明,這種主意我可想不到。”
雪舞拿手指在掛畫上劃了一道,伸手入內,抽出一把短刀。這把刀是雙邊有刃,薄如蟬翼,晶瑩無比。她掉過刀柄,嫣然一笑,“刀上抹了一層迷藥,刺到身上會讓人昏迷,看上去好像死了一樣,你拿去用吧。”
晴川正要接過,她忽然說道:“刀鋒很利,小心些用,可不要傷到自己。”
地平線上沒有月亮,只有烏雲遮蓋。潮汐漲落,銀浪翻波,大海呼嘯不止。
刺客在外面站立許久,凍得有些發僵。眼看夜已過半,琥珀還沒有出現。他有些後悔那天把話說得太滿。萬一她要真的不來,就險得很了。道上隱隱聽聞馬蹄聲,由遠及近,晴川暗暗吐口氣。他向馬上之人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來。他們一前一後,走在沙灘上。晴川快步疾行,琥珀不即不離的跟隨在後。刺客一邊留意是否有旁人跟蹤,一邊將她領到樹林之畔。這裡幽暗漆黑,不易給巡守計程車兵發覺。
琥珀說道:“我還當你不來了。”
“其實本來是不打算來,不過我想……”
晴川頓了一頓,覺得還是不說實話比較妥當。琥珀性情有些烈,如果叫她用裝死來避災,估計行不通。
琥珀摘下斗篷,笑了笑,說道:“來了更好,我有很多話想要問你。那個時候,咱們雖然小,可我還記得你從那會兒開始就愛喝兩口。我帶了酒來,咱們平平靜靜聊一聊吧。老朋友多年不見,總有很多話想說。”
琥珀自從和晴川分開以後,獨自一個四方流浪。直到後來,到劍仙城中。她在那裡因為偷盜而被關入監牢。有位官長同情她的遭遇,將她贖出。後來她師從此人,長大以後便接替老師的位置,在宮廷中任職。
琥珀說道:“時間過得很快。我總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夠回到這裡來。”
刺客忽然問道:“為什麼執意要同汐族開戰?”
她朝後一倒,靠在樹幹上,懶懶說道:“汐族從我們這裡偷走了十年。這些空白的歲月溜過去,就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長大總是一件殘酷的事。
樹葉沙沙做響,人魚的號角吹了兩次,已過午夜,話說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光了。琥珀站起身來,最後一次說道:“我得走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為汐族賣命,但這次爭鬥,人魚們沒有勝算,他們已經許多年都沒上過戰場了。”
晴川微有猶疑,此刻若不動手,只怕機會轉瞬即逝。哪怕手段有些卑鄙,也只好做從權的打算。他搶上兩步,將琥珀肩頭輕輕一拍,說道:“有件事,我做了以後你可能會不高興。”
她不明所指,略覺詫異。晴川一把抓住她右臂,短刀出手,向前遞到。
黑夜中輕風過林,一聲脆響。刺客手腕抖震,刀柄險些脫手飛出。弩箭撞上白刃,斜斜彈開,釘在樹幹之中。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問道:“你帶人來了?”
晴川一把將她推開,五支流矢當頭射到,齊齊釘在地下。刺客向前疾衝,箭如飛蝗,尾隨而至,只聽奪奪聲不絕與耳。他不敢回頭,一腳踏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