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白不信,乾脆冷言:“奶奶都九十高壽了,還去雲遊?殿下這是哄小孩子麼?”
景樂之沒有看他,眼神依舊遊離在遠方,只淡淡地回應:“若是月兒不信,大可回孟家一探究竟。”
“我不信!”蘇月白斬釘截鐵地瞪眼,將這個話題止住,轉而也望向藏書閣果斷翻篇,問道:“傳說的妖怪志在那個閣樓裡麼?”
景樂之點頭,加快腳步,他也不想談及放蘇月白回家的事情。
索性,他們在找書的時候,氣氛還是很和諧。沒有吵架也沒有鬥嘴,景樂之端著一卷古老的竹簡,低調地在蘇月白麵前展開。
古色古香的竹片上,沒有一個字。他將竹簡攤平在桌上,雙手撐於桌面,回憶起與這本無字天書的緣分。
那年他還是八、九歲的小屁孩,某天隨老爹出門選美女,結果調|戲了一個長髮飄飄的美女姐姐。那個姐姐捏著他的小臉,給了他一本書,笑著囑咐日後若是遇到能夠看懂的人,就把書送給他。
時隔很久,他也經常拿著書簡研究,可終究還是認不出一個字。而遇到天裡之後覺得巫醫應該能看懂,也就把這本書簡給他看了。但是,天裡只說自己看不見字只能看見圖畫,大約描述的是世間少有記載的妖物。
蘇月白伏在案上,盯著無字天書看了一會兒,揚起臉錯愕:“殿下,您這是考驗我麼?上面明明沒有字。”
景樂之愛憐地摸摸光潔的竹片,嘆息道:“月兒也看不見麼?”
蘇月白搖頭,伸出手在竹片上一下下劃拉,光滑的竹片經過了長時間的風化,竟然依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讓人神清氣爽。她以為這是盲文,就用手指在上面摸,一頁一頁地摸過去之後,依舊沒有頭緒。
竹簡淡淡的綠色映在眼裡倒是很舒服,可是沒有字光有香味也不頂用。蘇月白失望了,索性委屈地拍了它一下,抱怨道:“虧你還長著這麼神秘的臉,想不到就是個擺設。”
竹簡沉默,景樂之卻笑了。
蘇月白摸遍竹簡的每個竹片,一無所獲地抽手,指尖卻被一根看不見的小刺紮了一下。小刺扎進肉裡,竟破天荒地流出了鮮血。
景樂之擔心地抓過她的手,為難道:“都說這書簡是神物,褻瀆不得!”
蘇月白甩甩手,盯緊書簡,惱了臉:“一本破書連字都沒有,還神物?書不就是讓人閱讀的嘛!這麼矯情幹嘛!”
景樂之慌忙捂住她的嘴,掏出帕子裹住了她的手指。
蘇月白掙扎了一下,心底憤憤不平。但考慮到這本書是景樂之的寶貝,也就勉強壓下火氣,把手指含進嘴裡嘬了嘬,嘟囔了一句:“算啦,它吃了我的血,也好不到哪兒去。”
景樂之愣了一下,扭頭瞅一眼書卷,本該滴在上面的血珠已經不知去向。他湊過去,仔細地看了看,然後皺眉轉身,拉過蘇月白問道:“你的血……有何說法?”
“很貴,一般人喝不起!”蘇月白隨口敷衍,低頭瞅住書卷。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血流在竹片上,大約有兩滴。可再低頭看去,連痕跡都沒了。她心下一驚,撲過去掏出指頭又擠了一滴。
她和景樂之都趴在書案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落在竹片上的鮮血。那滴血先是冒了一個泡泡,然後從竹片裡鑽出一個指頭大小的小男孩,那男孩衝過去扎進血珠裡,不一會兒就把血珠吸乾了。
蘇月白和景樂之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面面相覷地瞅著彼此,隨後還是蘇月白鼓起勇氣伸出手把小男孩從竹片上抓了下來。
小娃娃穿著青衫,白白淨淨的一張小臉。因為個頭極小,五官都有點看不清楚。蘇月白把他握在掌心,眨巴著眼睛貼過去。小娃娃感知到危機,艱難地抽出手在蘇月白的臉上撓了一把。他動作幅度比較小,殺傷力也不大。對於蘇月白來說也是不痛不癢。
她眨眨眼,詫異地問:“你是誰?”
“大膽妖物,竟敢抓著本大神不放,小心……小心……”小娃娃口氣很大,一張臉氣鼓鼓的。
蘇月白嘿嘿一笑,慢慢鬆開手,把他捧在掌心,端到眼前與景樂之進行了研究分析。
景樂之出身皇家有良好的修養,對於怪物之類比較淡定,面上也沒有驚愕或是恐懼,只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娃娃的身體,友好道:“這位大神,您是何方神聖?”
“吾乃書神,爾等休得無禮!”小娃娃揮舞拳頭,在蘇月白手掌裡跺了跺腳。
“你確定你不是書籤?”蘇月白嗤笑,不屑地按住他的腦袋,嚷著:“把我的血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