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架的一根立柱上,儘管只是擦碰,但那股力道太大,致使他前臂尺骨斷裂性骨折,橈骨也出現了微微裂痕。
當時一直以為他蒼白的臉色是因為後怕,以為他額頭上涔涔而下的冷汗是疲累所致,根本沒想到他骨頭都折了還那麼若無其事的跟沒事人一樣。
竟然還衝著我笑……
在我一遍遍嘶力的呼喊下,連長驚醒般跑來,許多人也都好像明白了什麼,跟著跑回。
看連長那驚愕的眼神,相信他一眼便斷定了我的猜測,因為那隻手臂仔細看去,有個很明顯的彎曲。
於是,所有人圍護著,將陸文虎送往衛生隊。
我們部隊的衛生隊僅是個類似於小門診的醫療站,沒有高階的裝置,只能做些急救包紮、打針吃藥的淺表性救治,這樣的嚴重骨折需要送往這座城市裡專門為周邊部隊官兵服務的——二三九醫院。
連長慌忙找車,很多有經驗的人也都忙碌起來,準備著入院手續以及一些必備物品。
人群中,我看到許鴻安一瘸一拐地走來,看上去,他才是真的沒事。
很快,車來了。大家蜂擁著將陸文虎扶上車。這時的陸文虎臉色更加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咬著牙的兩腮隱隱跳動。
當車轟然開走,消失在視線裡的那一刻,不知為什麼,我無比的慌亂,肚腹間一陣陣抽搐,心上彷彿被一根冰錐反覆戳刺,疼痛中一股股冰涼的感覺,瀰漫,浸裹。
他的身體呵!那僅僅是他一個人的身體嗎?曾經有個迷離的夜晚,那個雄壯、健朗、性感卻夾雜了無盡兇狠的身體,早已與我合二為一,成為了我身體裡的一部分。
怎能忘記?
那個夜晚——
怒風狂吼,淡月悽迷。銷魂,蝕骨!
曾經以為,那就是溫暖,那就是幸福吧?於是,摸索著,試探著,將一顆稚嫩的心毫無保留地交付出去。
而他呢?將這顆跳動著渴望的鮮紅的心,用一根燒紅的鐵釺殘酷地串起,晾曬於暴日與霜雪之下,風乾……
定定地望著汽車消失的方向,呼吸有些急促,早已暗淡了的往事,滾滾而來。總以為自己可以平靜淡定地面對過往,可在那一刻,疼痛的交織中,一縷清晰的恨意,悄然升起。
恨他,怨他,怪他。
怎麼就不能不傷人的心呢?一次次的所作所為,有哪次是正常又不違揹人心的?
絕望!糾結!
也委屈……
漸次湧來的黑夜裡,昏黃的路燈下,柔柔的風,夾帶著絲絲寒意,悄悄縈繞。
“走吧,沒事兒,骨折不算什麼大傷,接好了跟以前一樣。”
一隻手扶上後背,一個身體靠過來,捎帶了些許暖意。
回頭。許鴻安。
許鴻安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不過掉了點皮肉,損失了一套名貴的衣服而已。第二天,他便把我叫到五連,沒事人一樣和我下棋。
這,豈非是意外中莫大的驚喜?
那天,和許鴻安下了一天的棋,晚上吃過飯後,我在炊事班的飯堂裡磨磨蹭蹭的不肯走。等吃飯的人走光了,我便趁著陸文虎不在的空當,去看望我那日思夜想的小兔和瘸雞。
方寶勝好像早已看出了我的用心,神秘地笑著,跟在身後。
“這才半個多月啊,怎麼瘦了這麼多?”我不無嗔怪地問方寶勝。
“你走後人手本來就不夠,我天天忙了東就是西,完了還要給你喂這兩個墜籃子,你還怨上我了?要不是我給你看著,加上班長不讓碰,白遲、小四川和李亞輝他們早就把這倆傢伙變成糞了……”方寶勝辯解著,看他卻是滿臉的笑。
“誰說我壞話膩?”白遲聞聲趕來。
“白班長,你們咋就那麼饞呢?炊事班什麼沒有,非得打我雞和兔子的主意啊?虧了我給你們刷那麼多鞋,洗那麼多衣服!就不能幫我喂喂?”把兔子抱在懷裡,愛憐地看著那隻瘸雞,我故做嗔怒,並找出從前的小賬來數落白遲。這麼長時間沒看到這倆寶貝,真有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心裡洋溢著陣陣溫情。
“他還給你餵雞喂兔子?你去看看炊事班,現在連被都不疊了,褲衩子,臭襪子滿床都是。”方寶勝趁機表達了他的鄙視。
“滾犢子!就你乾淨?喬暉在的時候是怕他嫌埋汰才收拾的,現在收拾和不收拾都一個樣兒!”白遲不以為然地說。然後,他走過來蹲我旁邊,摸著我懷裡的兔子,吞嚥著口水:“我說喬暉,咱商量商量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