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樣挺好,不會引起一般人的注目,卻也不會讓自己淹於人海。女子見到傾慕眼光總還是有些自得的,我亦不能免俗。當然,有人注目,便也會帶來一些小麻煩,不過解決起來並不困難。
但那日到了堰城,卻沒那麼順了。
堰城是五省通衢之地,貫通南北,橫連東西,水陸交匯之所,商業極其發達,熱鬧那是一定的。我記得與美人爹來過此地,但只記得此處出美食、出美人了。所以預備著自己一個人嘗美食看美人去了。這兩點可以同時做到,因為此處酒樓食鋪最大的特點便是在樓中僱有歌女,可邊品美食邊賞美女。
我相中的孤鴻樓,前面是酒樓,後面可住店,規模頗大。酒樓前堂有一處臺子,可供表演,說書、樂舞皆可。我入店時已近午時,放下東西便去了前面酒樓。
堰城可吃到各地美食,據說孤鴻樓中做南菜尤其好。我外家在南方,頗喜歡南菜的清淡雅緻,此番聽了小二的介紹,便點了幾個南方的小菜,因只一人,便囑咐小二菜量少些,只是嚐個味道。小二笑道:“小的明白的,小姐。菜量少,價錢也會算你公道一些的。”
此地人,頗好商量,似乎也淳厚。
等菜上來,三菜一湯,用了精緻的高腳碟裝著,果然瞧著賞心悅目。
我的位置頗好,斜斜地對著樓中心的臺子了,臺上五六個姑娘正表演著水月之舞。一人彈箏,一人琵琶,一人吹笛,一人輕啟朱唇,那曲子便嫋嫋地在高闊的廳堂間散開來。另兩人卻是隨著那曲那歌頓腳甩袖,翩然起舞,那袖間的鈴鐺也隨著曲調泠泠作響。那兩人旋轉間,衣上金絲光華流轉,煞是好看。一曲罷了,叫好聲轟響。有人拋了碎銀到那臺子上,讓她們再舞一曲。
廳堂間頗為吵鬧,又有一些人從後院出來吃飯,我忽然瞧見出來的一個男子身上背的包袱很眼熟,雪青色的緞子,中間似乎還裹了什麼方正之物,突起了一個角,很象……我的。我直覺有些不對,但那人一直與周圍幾個男子說笑著向外走,似乎很從容。
我往桌上扔了一塊碎銀,起身往後邊去了。入了房間,雙眼往床上一掃,卻真是嚇了一跳,我那包裹果然不在了。錢財衣物,倒也無所謂,我大部分的銀票與碎銀都在身上,可包裡有給沈怡眉的賀禮,若丟了,實在是說不過去。
我轉身便往大門掠去。
出了大門,遠遠地看到前方一青衣人揹著一雪青色的包袱已快走到兩條街的交叉口,好在這孤鴻樓附近竟沒有什麼小巷,一條大路直直地,還能讓我瞧見他,而且也不算太遠,我便追了上去。
他偶一回頭,發現了我,有些慌張起來,開始加快腳步在人群中亂鑽。這裡已是鬧市了,街上攤販漸多,我不便施展輕功。但這也不妨礙我追到他,當我的手拍到他後背時,他擰了下身子,出手向我攻來,還是有些功夫的,我旋身飛腿,一腳蹬在他腿上,他便趴到了地上,被我一把揪了起來。正要奪回我的包袱,腿上一沉,被人抱住了右腿。
我大驚,低頭一看,是個衣衫破舊的十三四歲的少年。還未等我發問,他便哭叫起來:“姐啊,你就別再做這事了,放過這位大叔吧。”
我莫名其妙,伸手去推他:“你幹什麼,放開我,我又不認識你。”
他繼續哭道:“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姐,我知道你怪我,這回也是我通知那位大叔,讓他取回包袱的。姐,我們雖然窮,但是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啊。”
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將我們圍了起來。我也聽到有人竊竊私語:“怎麼回事啊?這姑娘又漂亮,穿得又這般光鮮,也不象是賊啊。”又能人說:“這怎麼看得出來,賊頭上也沒寫字。”
我心裡隱隱地覺著這橫空出世的“弟弟”大有古怪,有些後悔追人時沒在後面大叫“抓賊!”
他抱得很緊,我一條腿根本抽不出來,只好叫道:“你胡說什麼,快些放開!”
他卻繼續哭訴道:“姐,我知道你覺得自己生得這般好看,生在我們這種窮苦人家虧了,故而常去順些衣物金銀,娘以前也求你不要再做了,你卻離家出走,一去好幾個月。這回是我好不容易才發現的你,知道你又去做了這等事,才跟著你,叫苦主來取回包袱。姐,你再等兩年,等我發跡了,便有好吃好穿地供著你。”
周圍已有人用鄙薄的眼色看我,又有人嘖嘖稱讚這“弟弟”的孝心。我情知自己被人陷了,心裡固然憤怒,卻也從不知所措中醒過神來,扭頭去看我適才捉到的男子了,果然見他挾著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