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擺了擺手,沒有讓任何人跟著,就連一向如影隨形的心腹龍武都被他擋在了門外,隻身進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顏克誠雖然說行動不便,可一雙鷹眸依舊老練,目光寒凜的盯著走進來的纖瘦老者。
洪七公走到病床邊,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躺在床上的男人,挑唇一笑,“顏座,別來無恙。”
顏克誠目光一凜,別來無恙?難道他們何時見過?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和黑幫龍首有什麼過往?
洪七公也不等顏克誠客氣,徑直搬過了一把椅子坐下,接著看了一眼站在床尾的麗蓉。
顏克誠自然明白對方是什麼用意,他吩咐妻子道:“給客人燒上一壺熱茶!”
麗蓉搓手立在那裡,留個黑幫老大在屋子裡,從前她還好說,可現在顏克誠癱在床上,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對她的丈夫不利。
“去吧!”顏克誠看出了妻子的擔心,又是一句,語氣平和了許多。
麗蓉一步三回首的望了許久,這才拿了桌上的水壺出了門。
關門聲響起,洪七公爽朗一笑,“不愧是顏座啊,有膽量!你就不擔心我趁人之危,於你不利?”
“你殺我容易,顏軍出兵剿你,也容易。”顏克誠泰然一句。
“我道義堂剛剛救了顏座的命,顏座轉頭竟要剿我?”洪七公回問道,帶著江湖的老道。
顏克誠低沉片刻,他猜到這一次他能死裡逃生,並非僅僅是運氣那麼簡單,如果不是追來的那輛車將他撞向山體,那此刻他已經是在萬丈懸崖之下了。
而那輛迎面撞來的車也沒有那麼好運,在擦過他的車之後,就在距離車禍不到百米的地方,被另一輛車攔路撞停。
兩起車禍,幾乎同時發生,絕非一句巧合那麼簡單。
第一起車禍救了他的命,第二起車禍則為他留下了試圖刺殺他的兇手。
見顏克誠沒有回應,洪七公追問道,“顏座不會真的以為這次能死裡逃生,是因為自己金剛護體,福大命大吧?”
顏克誠自然沒有那麼淺薄,當他知道靳晟是聽了道義堂的訊息才趕來京海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這事與這個江湖黑幫脫不開干係了。
“你來我這裡,就是為了想聽我道一聲謝?不過我又怎麼知道,你是想救我,還是想害我,或是想先害我再救我?”顏克誠思慮頗深,無論是那一種,道義堂對他有了救命之恩,那之後,無論怎麼說,這個江湖幫派就有了軍方的倚重,無疑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顏座登陸的前一天,我就已經收到了你即將靠岸的訊息,也幾乎差不多的時間,我的人查到有人闖進了我的地盤,至於闖進來的是誰的人,顏座心裡應該有數吧?”洪七公問道。
道義堂在國內有不少黑碼頭用來做走私生意,眼線遍佈沿海一帶,顏克誠這一次低調回金陵,不可能走民用碼頭,只能尋找一些黑碼頭登陸,可千防萬防,最後還是選了道義堂的碼頭,也不知是天意還是幸運。
顏克誠微微眯眸,幽暗的目光中是深不見底的思慮。
洪七公忽然嘆息道,“變天了,眼下的時局不比當年了。”
一番感嘆,忽然觸碰到顏克誠敏銳的神經,他凌銳的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只見洪七公抬手緩緩擼著他亮順的白鬚,黯然深嘆。
“七公為何感慨啊?”顏克誠忽而一問。
“若是三十年前,他的手下絕非是這般鼠輩,行動前暴露行蹤,那可是大忌!看來是身邊沒人了!”洪七公慨嘆道。
三十年前?他?
顏克誠眯眸看向他,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與這位道義堂的堂主見面,進門之初,他只覺得這個老者白髮銀鬚,頗有點道骨仙風的感覺,如今細細打量,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
“少座,不認識我了?”洪七公笑著問道。
“你是……”顏克誠抬起手指顫顫的指向他,“鬼手?”
當年周伯祺為了報復父親,派來刺殺他的那個兇手?
洪七公點了點頭,“正是在下。”
“那你豈不就是阿晟的父親?”顏克誠問道。
洪七公微微眯眸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靳晟是靳家三少,我道義堂上下遵從的少堂主,他叫我一聲七叔,除此,我和他再無關聯。”
他始終認為,靳晟如今體面的身份極好,靳家是金陵豪門,他能姓靳,就多了一份保障,畢竟這些都是他這個背景登不及明面的親生父親所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