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曲直亭,正是日月廬中吃飯的所在。就在滌玄覽拂塵一揮之後,突然一股清風從曲直亭吹進了天圓地方閣中,清風習習,風清而柔,拂面生爽,一直吹到了陸正身上。
這一陣風綿綿不絕,其中有一股生髮之意。陸正被股清風所動,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和之感。他目盲耳聾,周身觸感變得更為敏銳,讓他有些情不自禁的萌動之,不覺起身去迎那風中的絲絲清爽。
滌玄覽看在眼裡。拂塵再動,東面的八扇窗戶依次緩緩開啟,皆有風從窗外飄了進來,
陸正剛沉浸在那柔和之中,沒想到這風突然發生變化。不是剛才那樣只是一陣,而是分成了九道,從一個方向流竄進來。在天圓地方閣流動起來,有的撞到了牆上、柱上,有的則是呼呼地直接就衝著陸正來了。
那九道風撞到了陸正的全身,一觸其身,便一下子就散開了,在空氣中留下一股生髮之感,讓人呼吸起來,渾身上下都十分舒服。周身通透,上下靈敏,甚是奇特!陸正忍不住伸出雙手在風中輕輕舞動,去觸控這風的感覺。
滌玄覽見狀,微微一笑,拂塵向南揮出,吟道:“噫兮一氣自南來,摧然巨風自離離。”
天圓地方閣南面的對著的是炎下亭。就在滌玄覽話音剛落,南面八扇窗戶被齊齊摔開,發出巨大的響聲。九道羊角旋風齊齊從一門八窗之中呼嘯而入,風力強勁,將原來清爽溫柔的東風生生掃蕩一空。這羊角旋風打著旋,帶著一股躁動之息。其中散逸而出的風颳到臉上,劇痛無比。這九道旋風好似長了眼睛一般,一進來就衝著陸正去了。
陸正被其中一道羊角風扯住,幾乎站立不穩要被扯到半空,趕緊腰臀合力,用力在地上一跺腳。整個身子竄了出去,脫離了那道旋風,然後迅速伏下身子,趴在地板上爬行,摸索著終於找到一個柱子死死抱住。
陸正心中驚駭,天圓地方閣中從來沒有這樣的怪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那九個羊旋風竟然好似受到操控一般,紛紛聚攏到了陸正身邊。陸正被九道旋風扯住,好似被九個人用極大的力氣往九個方向扯動,髮髻被扯開,滿頭頭髮被扯得根根豎立起來。
陸正心中慌亂莫名,趕緊大叫:“老師,老師!樂先生,樂先生!”但始終無人回應。他心念急轉:“難道老師和樂先生都不在草廬,還是這就是他們做的呢?這是要讓自己被風吹走嗎?”
滌玄覽眼見陸正抱住柱子,那九道旋風一時奈何他不得,當即一揮拂塵,陸正抱緊柱子的雙手雙腿登時彈開,一下就被旋風扯了進去。
大風灌耳,耳膜鼓盪,陸正一張嘴,就有風灌進嘴巴,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被那九個旋風推來攮去,已經是頭暈目眩,雙腳時而左右錯繞,時而沾地即離,渾身的骨架好像都要被拆散了。
這時,只見滌玄覽的拂塵再動,這次是向西揮出,吟道:“噫兮一氣自西來,飂風蕭瑟自兌兌。”
天圓地方閣西門出去的亭子叫做從革亭。此時那風還還未到,卻有一股透心的涼意先至。那九道旋風風力驟然一緩。緊接著,一道蕭瑟之風颳至,打起了一個個卷,將那八扇窗門一下子開啟,又一下子閉上。
陣陣蕭瑟之風沒吹來一陣,那旋風就弱一些,到最後終於被那蕭瑟之風壓到最低,突然消失在了天圓地方閣中,此時閣中已是充滿淒涼之氣。陸正剛剛才從那旋風中喘過氣來,禁不住又有一抹悲涼之思湧動,讓他想起了和心兒的分別,心緒不禁低落起來。
滌玄覽最後向北一揮拂塵,吟道:“噫兮一氣自北來,寒風肅殺自坎坎。”
北門出去的亭子叫做潤下亭,那風帶著一股寒氣呼嘯而來,從陸正的脖子間,鑽進他的衣服裡,裡裡外外都透著一股涼氣。寒風驅走淒涼之氣,卻讓人有一種被凝固的感覺。
正當陸正渾身漸漸冰寒,幾不能持之時,最初的溫柔之風又起,將寒意一點點的驅除。陸正才稍稍緩和過來,不了巨風再起,然後又是飂風和寒風先後而至。
陸正心中恍然,這四風竟是前後相剋,迴圈而至。這滋味可太不好受了,陸正當即決定先出了天圓地方閣再說,於是憑著記憶摸索著尋找出路。
滌玄覽見陸正要出去,當即拂塵一轉,繞身一揮,登時四風併入。
這四風一齊進入,卻產生了一種極為意想不到的變化。東面滔風進入,遍佈生髮之氣,而西面飂風進入與之相持不下,又經南面巨風旋轉撕扯,盡數要被掃蕩,此時又有寒風襲來,將之凝化。四風之間不斷相生相剋,終於調和成一團氤氳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