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瞬間,彷彿心有靈犀一般,軒轅司九再次向這個方向看來。
安安覺得心裡一震,寒意徹骨襲來,猛然覺得天旋地轉,一切似乎都顛倒了。
兩人的目光再次交錯,然後錯落。
南山的別墅長方形的花園已被下了一晚的雪淹沒了,修剪得整齊的常青樹上也蓋上了厚厚的白帽子。傭人們在管家的指揮下,穿著厚厚的棉衣掃雪。
大廳內,細紗的屏風上描繪著吳道子的大禹治水圖。而屏風後面反倒是西式裝飾,雪白的波斯羊毛地毯,純皮的沙發,紅木的角几上擺著荷青的粉彩纏枝牡丹花撣瓶,臨窗放的是架黑色鋼琴。
顧安安起得早,粉白對襟彩袖圓角下襬短襖,繡著淺紫色山茶花,繫著深紫的長裙,站在窗前看著滿園的雪景。
一向是討厭冬天的,屋內即使生得暖意融融,可寒意還是止不住的撲將上來。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一個冬天,滿天的飛雪把大地染得白,白得好似連到了天邊。母親對她說:孩子,這是你的命,我對不起你。悲泣嗚咽得聲音直到她走得好遠依然能聽得到。
心裡刺刺地痛,卻並沒有流淚,從小就被教導,她的淚值上千金,只為男子的情和欲而流,所以,不知從何時起,她便再也沒有為自己流過淚了。
可是不流淚不等於不會悲傷,這些年那樣淡淡的空虛,一直進入骨髓之中。多少次清晨,象這樣獨自一人望著外面的景色,便忍不住的悲傷,為自己而悲傷。
“安安,怎麼了?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含笑的聲音透露著主人的好心情,安安轉過頭,顧歡歡一身淺紅湘繡梅花旗袍神采飛揚的站在鋼琴前的,媚入骨的眼,媚入骨的唇,那樣的明豔四射。
攏了攏心神,安安櫻紅的唇努力向上彎起,腮上隱隱露出一雙酒窩。
“沒什麼,倒是二姐你,一大早兒的心情這麼好,有什麼喜事啊?”
丫頭麗雲紅雲也走了進來,到底是年輕喜歡熱鬧,把手上捧著的添漆盤放在一旁,便說笑了起來。
“三姑娘你出門,所以不知道!”
紅雲梳著烏黑流水辮子,一身翠色的花綢短掛斜倚在紅沙發上,充滿朝氣的眼睛是活潑的,媚顏嬌媚卻掩不住稚氣,也許她再過兩年會更加好看些。
此刻她的眼底掩不住的是一片羨妒,把玩著手指,假裝不介經意的樣子,用說笑話的口氣說道:
“二姑娘這個月來正和九少打得火熱那!”
“九少?”
“就是殺兄弒弟的那位九少啊,現在握了天下的兵權,可說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了!”
丫頭麗雲軟若無骨的趴在鋼琴上,水蔥般的尖尖十指染著大紅的丹蔻,黝黑的面板又是那麼細膩,顯得俏麗無雙。
窗外映著雪色的陽光,照在安安的身上,竟也有著徹骨的寒意。
“可是聽聞他的風評不是太好……”
“你也說是聽聞了。”
歡歡側著臉,細細的鳳眸睇了安安一眼,滿屋的顏色似乎就在這一眼中失了光澤。
“是啊!什麼樣的男人啊,到了咱們二姑娘手上還不都跟個麵糰似的!”
麗雲胡鬧的纏上歡歡的腰肢,被歡歡一掌打了下去,笑意卻止不住的漫將上來。
安安看著歡歡嫵媚如春花般笑著,臉色紅潤,難得的露出嬌羞的神情,一看便知,她是深愛著那個男子的。
她不能也不忍心打破她難得的快樂,她現在至少是愉快的。
壓下心中的不妥,安安仍舊勉強的跟著打趣道:
“也是,姐姐人品樣貌那一樣不是人中的尖子,那九少自然是跑不了的。”
顧歡歡聞言,卻是反身坐在了沙發上。雖是坐著腰背卻停得筆直,雙手環抱於胸前,左手撐著下顎,冷冷一笑。
顧歡歡與安安的婉約如江南山水的美麗不同,她的美的是帶著一種沉澱的高貴,鵝蛋的臉型,線條圓滑,面板白皙細膩,飽滿的額,尖尖的下巴,那薄薄的嘴唇高傲的抿起。
此刻她一向風情萬種的眼睛,卻輕輕蒙上了一層憂鬱的薄霧,但當她開口的時候,那烏黑的眼睛裡卻跳出了烈焰一般的光。
“你也跟著她們瞎鬧,咱們是什麼樣的出身,說得好聽一點是交際花,不好聽的就是高階一點的妓女罷了,怎麼敢有那樣子的奢望,人家也不過跟咱們玩玩罷了。”
安安低下了頭,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地掐到肉裡去,她的臉隱隱有些蒼白,身體微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