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自打寧鳶落水以來付嬴頭一次見到謝芷萱。
聽說那天夫人昏迷之後,這位不久也昏了一場,想來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瞧著此刻的面色大不如前,沒有一點那晚的精氣神兒。
然雖面前這位謝郡主臉上神情淡淡的,說出來的話也極為沉緩而並不那麼盛氣凌人,可卻恁地自帶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勢,令人不敢小覷。
付嬴自是不敢小瞧。
相比於那位簡單粗暴的寶珠公主,現在這位表面上看著客氣有禮的才最難纏。
可既然自家將軍已經發話了,別說是郡主了,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他也斷然不會將人給放進去。
付嬴再向前一步擋在謝芷萱前面,低首,面無表情,一板一眼,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道。
“謝姑娘,您還是請回吧,將軍說過不見客便是不見客,您身份貴重,別讓付嬴難做。”
說完他伸手朝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謝芷萱心底一寒,眸色再次冷了一個度,沒動。
饒是在來之前便做足了準備,她仍是不敢相信,他竟就這般護著那個女人?連她進去看一眼都不行!
心緒翻湧不止,謝芷萱竭力壓下,她置若罔聞道:“你去告訴凌大哥,我有話對他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她加重強調了“很重要”三個字。
“如果他還是不肯見我,那我今天就站在這裡等,一直在這裡等下去,等到他願意踏出青竹院的那一刻,總之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聽到謝芷萱話裡的倔強執拗之意,付嬴抬頭,靜看了她半晌,動了動唇,卻又什麼話都沒說,收回手,轉身進去了。
“慢著。”
望著他的背影,謝芷萱忍了下,最後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叫住了人。
付嬴回頭,疑惑地看向她。
謝芷萱攥了攥手,側身避過他疑惑的視線,平靜地加了一句。
“你告訴他,再者,我會醫。”
後面的話即便不用她言,相信他也應該懂。
聽到最後這句話,付嬴面上飛快地劃過一道詫異,隨即很快掩去,拱手作揖後大踏步走了進去。
付嬴走後謝芷萱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那句話說出來後,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好似有些期待,又有些木木的,百般糾結,心魔難消。
最終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希望他出來見她,還是希望他一如既往的拒絕見客。
然而,這一次,事情的結果卻終於不出所料。
付嬴回來的很快。
在怔愣了許久之後,她聽到自己顫抖著聲音輕輕發問道。
“凌大哥,可有說什麼?”
付嬴垂首,看向地面:“將軍有令,夫人體弱,自落水後夜裡更是多驚悸,若謝姑娘有空,還望勞請謝姑娘入院為夫人診治。”
是.....嗎?
明明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不是嗎?
為何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口還是會驟然變得這麼疼,疼得發緊難以呼吸,澀得讓人忍不住想流淚?
為仇人和情敵診病?
呵,原來,她謝芷萱的醫術也有淪落到這個地步的時候。
“謝姑娘?”因人沉默了太久,付嬴不由再次出聲喚道。
謝芷萱猛地回過神來,她迅速眨了眨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好方才提步邁入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