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外傳來香兒的低語聲:“小姐,周圍的人都往我們這裡望,看的人不舒服。”
楚墨眉頭微掀,扯出一抹自若的淡笑,沒有做答,兀自閉目調息,好似與喧鬧的外界處於完全不相干的時空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楚墨突然感覺到了一抹異樣的波動,她猛地睜開眼睛,馬車外喧鬧的聲音漸漸靜了下來,片刻後人群中傳出更為嘈雜的喧譁聲,眾人的情緒似乎突然高漲起來。
“香兒,外邊怎麼了?”楚墨低聲問道,雖然隔著車廂,但她依然能清楚地感知香兒此刻就站在車廂外的右側。
“吵到您了嗎?”香兒的聲音透過車窗傳來,與楚墨在一起生活得久了,她對楚墨的習慣已多少有些瞭解,雖然隔著車廂,但她也知道楚墨剛才一定是在練功。
“恩,外邊什麼事這麼吵?”楚墨輕輕捻起窗簾的一角,但因為馬車背向湖面,所以除了人頭湧動的人群,什麼也看不到。
“小姐,聽說是秦淮名妓寧雨嫣的繡船來了,所以大夥才這麼驚訝。”香兒一邊回答著,一邊努力墊起腳向湖面望去。
寧雨嫣是近年來名聲鵲起的秦淮名妓,據說她只賣藝,不賣身,雖然出道只有兩年,但卻以蕭藝震驚了整個江南。每日到寧雨嫣的煙雨坊求見的痴心客絡繹不絕,其中不乏王公貴族,但她為人十分挑剔,只接待能看上眼的,所以真正見過她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據傳寧雨嫣之美已經到了驚駭世俗的地步。
託鳳鳴亭地勢優良的福,在這個位子可以輕易望見整個湖面。
遠遠的一隻淺藍色的秀船正徐徐向鳳鳴亭的方向划來。隨著秀船的靠近,一管低沉的洞簫由船中緩緩響起,動聽的蕭聲清麗悠揚,忽而高亢,忽而低迴,每一個音符都彷彿帶著奇異的魔力,能輕易地將人的心緒緊緊抓住,讓人情不自禁地隨著蕭聲的起伏而陷入其中不能自已。
喧鬧的人群漸漸靜了下來,每一個人都側耳聆聽著那如夢似幻,充滿了神秘意境的飄渺蕭聲。旋轉的音律在如同傷感的嘆息之後,曲調緩緩轉折,最後在一個長長的尾音中,蕭聲歇止。
雖然蕭聲已經停止,但周圍仍持續著那份寂靜,人們還沉浸在剛剛那段神來一般的蕭聲中,餘音繞樑,久久不絕於耳。
夕陽沉入地平線下,只餘留著淡淡的光輝映照在天地之間。
秀船上一道水藍色的身影遙遙現身船頭,雖只是背影,但那纖妙婀娜的身姿卻宛若臨波俏立的仙子,映在碧水雲天間,是別樣的契合,彷彿為這秀媚若水墨丹青般的西湖,點上了神來一筆。
忽然,她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盈盈轉身,美眸悽迷,遙遙鎖向位於人群中那駕不起眼的馬車,當晚風將她遮面的薄紗吹拂而起的那一剎那,天地之間的芳華都失去了顏色,面對著那絕俗的容貌,滿湖的荷花亦黯然失色。寧雨嫣,手執著玉蕭,寧靜地俏立在船頭,如同她的名字一樣,微抿的紅唇,漾出的是比沾染了初夏雨露的荷花更加豔雅的嫣然一笑。
人群中響起驚豔的低嘆,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呆望著這位突然降臨的絕色嬌嬈,任其蠱惑身心,在眾人無法自拔之時,一股不為人察的氣機正遙遙鎖向那竹簾低掩的車廂內。
馬車旁的香兒震驚萬分地望著那再熟識不過的麗顏,怔怔地說道:“小姐,這寧雨嫣與您長得一摸一樣”
在香兒的語音未落之時,楚墨已化身為一道飛鴻,掠出馬車,玉足輕點,水袖翩然,幾個起落後,如一隻銀蝶飄落於秀船前兩丈,雙足踏著寬大的荷葉,穩穩地立在湖面之上。
第四章 千年血魔
當夕陽的餘輝映亮了楚墨的臉旁時,時間彷彿都就此停駐了,湖岸的人群中再沒有一絲聲響。因為楚墨站的方向微斜,所以岸上的人群頂多能看到她半張側臉,但這已足夠讓所有的目光都呆呆地凝固在那張驚世絕豔的容顏上,自此失了魂,丟了魄,忘記了所有的一切。
微風拂來,楚墨隨著腳下的荷葉輕輕起伏著,潔白的裙裾在清風中翩然跌蕩,彷彿她便是這湖面上的千萬株芙蓉中的一株,只是那分絕世的靈韻卻將滿湖的群芳輕易壓下,比紅蓮更明豔,比白蓮更清麗,水華芳凝,清冽淡雅。
寧雨嫣望著那張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在驚愕之後神色幾變,疑惑的、迷惘的、難以置信的,最後恍然的微眯了美眸。
雖然是相同的樣貌,但卻因為兩個人完全不同的氣質而顯現出截然相反的風情。寧雨嫣是一種幽豔的妖嬈,風流嫵媚,另人迷醉,而楚墨則是清麗的靈秀,孤傲淡雅,超然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