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蔣百宴沉聲道:“這些人是命,我們的兵士難道不是命?我即被將軍信任,任命此次行軍主帥,當求一擊得手,將兵士的損傷減到最少,盲目出手,絕非蔣百宴所為,將軍若是不喜,大可讓別人帶軍,我絕不反對。”
柳伐輕輕拍拍蔣百宴的肩頭,“百宴,我信得著你,只是希望早日殺了朱粲。”
蔣百宴覺得肩頭的分量,沉聲道:“百宴定不負大將軍所託!”
清晨,陽光未升,天空有那麼一刻的黑暗。
地上的大火卻還是熊熊燃燒,四處一堆堆快燃到了盡頭。
樓粲還是沒有攻下湘陰城,他雖然攻城器械準備的不少,可湘陰城畢竟太過堅固,絕非他率眾匪能夠攻克,匪盜雖然貪財好利,可久攻不下,難免疲憊。除了幾個放哨的嘍外,都是呼呼大睡,只等著第二日再行攻城。
守軍亦是疲憊不堪,連日的征戰,眾人甲冑不敢離身,更多的都是拄著長槍蹲在牆角打盹。
有幾個雖是盯著城下賊寇的動靜,可雙眼紅絲,顯是很久沒有睡過好覺。可保護城池百姓的責任落在他們的身上,端是不敢有一絲疲憊。
這些兵士的親人或在湘陰城中,或在周圍縣鄉,這幾日被驅趕過來的百姓無數,有的已經死在城下,有的就算沒死,這刻也是在樓粲等人的屠戮下,多半生不如死。
守城有的雙目紅腫,卻是傷心偷哭的緣故。
驀然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來,一些兵士霍然驚醒,或持槍或拿刀,只是見到來到之人,都是放下了兵刃,低呼道:“曹大人。”
曹康亦是滿眼血絲,臉有黯然,見到有兵士要去招呼未醒的兵士,揮手止住,輕嘆聲,“讓他們先睡一會吧,已經連續征戰這些日子,實在辛苦。”
兵士肅手而立,不知郡守這時算是未睡還是才起,可無論如何,郡守和眾人同甘共苦,總讓兵士感動,幾日前斬兵士那一幕也就淡了。
眾兵士都知道曹康斬兵士也是迫不得已,兵士不見得開了城門。但是擾亂了軍心,說不準誰會去開城,到時候賊兵一擁而入,那真的一發不可收拾。有時候,殺人也是救人。曹康和兵士同甘共苦,在湘陰頗有仁義之名,可這大禍臨頭之時,仁義卻是救不了命。曹康雖是穿著甲冑,卻是一介文弱書生,他身邊站著另外的一個人,亦是身骨單薄,有些惶恐。
“守城的兄弟們,我曹康心中有愧呀。”曹康說到這裡,兩行淚水流下來。
眾兵士詫異。都是道:“曹大人何出此言,曹大人帶領我們固守襄陽,保家衛國,何來有愧之說。”
曹康長嘆一聲,“老夫雖有兵在手,卻是並無領兵能力,恨不能親率你們驅逐盜賊。愧對信任我的地方父老。”
旁邊身骨單薄之人勸道:“曹大人,既然救援書信已經送去了揚州,沿途諸縣也有傳達,想必援軍不久就會來。蠻子再是暴戾,圍困一些時日也就去了。”
眾兵士都道:“孔大人說的極是,大人莫要灰心,賊寇終究不能長久,有竇大人在,為湘陰百姓,我等當竭力抵抗。”
曹康轉悲為喜。向城頭兵士長揖道:“湘陰城若是守住,實乃眾位將士功勞,竇軼代湘陰百姓謝過。”
眾兵士都是振奮了精神,曹康上城門樓本來就想鼓舞眾人士氣,沒想到所有兵士都是深明大義,雖是臉色歡欣鼓舞,卻是暗自嘆息。
攜孔大人下了城門樓,並不著急迴轉郡守府,見四下無人,低聲問道:“邵安賢弟。你說這湘陰城能否守住?”
他在城門樓為了湘陰百姓,當著眾兵士的面當然不能氣餒,可獨自對著孔大人,難免說出苦悶。
孔邵安皺眉道:“大人,救援書信已經送了出去。我想聖上很快就會出兵吧。若是張將軍到來,樓粲如何抵得住?湘陰城糧草甚足。堅持幾個月都是不成問題,想必援兵定會到來吧。再說這裡距離義陽不遠,大人地弟弟是那裡的郡守,想必也能來援。如此想來,湘陰城守住,定然能夠解圍。”
曹康微皺眉頭,心道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孔邵安說的都是寬心之言,卻都是廢話。自己和孔邵安都是書生,這時就看出無用之處。
天下大亂,烽火四起,饒是他有三頭六臂十條腿,又如何應付的過來?沐家那裡的匪盜如麻都是忙不過來,等到想起湘陰城來,估計城池早就被破。若是在以往,湘陰本是南北要道,大夏素來重視,和東都也近,快馬飛報,定有精兵來援。可眼下聖上去了揚州,那可是千里迢迢,都不知道送信的能否活著到了那裡,至於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