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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徐行長看看馮石,立刻止住了自己的笑,不知道馮石是真是假,他臉上的肌肉完全韁硬了。

福布斯咒語 第三章(3)

我就不喜歡你們這樣。明明不想笑,又裝著要笑,多累。

徐行長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欣欣向榮,他明顯地被激怒了。他的眼睛裡有了火光,像是黑夜裡閃爍的理想。黑夜給了徐行長黑色的眼睛,他要用來尋找尊嚴。

行長為什麼沒有尊嚴?

這是中國人民在二十一世紀最應該反省的問題。

徐行長的眼睛引起了馮石的注意,他緊盯著他。馮石拿出煙,先是自己拿出一根,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給徐行長遞了一支,徐行長沒有接那煙,只是有些急促地在西裝裡邊的口袋裡摸著。

馮石想,徐行長在掏什麼呢?他口袋裡是不是有槍。最起碼也有可能是刀子。他現在與徐行長的關係是階級矛盾嗎?

馮石仔細地盯著他,稍稍側過身,做好準備,說:你別緊張。慢慢拿。

徐行長眼光閃爍著,還在摸著,終於他拿出來了。竟是一把電動剃鬚刀。包裝極其精美。徐行長臉上突然冒出了笑容,就好像在他的眼睛裡一點也沒有捲起過仇恨風暴,說:這刀不錯,是我從德國帶來的。

馮石接過來,放鬆了一些,說:喲,真不錯,我還正沒有刮鬍刀呢。說著,他拆開了包裝,拿出了灰色的剃鬚刀,按了開關,並不慌不忙地開始颳起了鬍鬚。

徐行長說:德國人嚴謹,做得講究。

馮石說:我也喜歡德國的東西,我的車都是德國車。

徐行長看著馮石,突然眼淚就出來了。與一般人醜陋的哭嚎不一樣,徐行長是無聲地流淚,這讓一個男人的哭泣變得有了幾分美感。

馮石看著他,一直不說話,就讓他哭。他感到自己在這個銀行行長面前,就像是一個殘酷的神父一樣,那麼居高臨下,充滿了大人物對於小人物的憐憫。在那一刻,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叫悲憫,那就是自己對於一個銀行行長的態度。

徐行長低著頭,像是一個受難的孩子,肩膀都傷心地抽動起來。他似乎在等待,馮石也許會來安慰自己一下,那樣他會像飢餓的嬰兒見到母親時大口地吃起奶來。

馮石看著張開大口的徐行長,就忍不住地像法西斯一樣地笑起來。他再次拿出煙來,開始深深地吸了一口,漸漸地,他的內心開始沉重起來了。他想起剛認識徐行長那個時候,他在徐行長面前完全是喪失尊嚴的。他總是晚上等在徐行長的家門口,期待著徐知先從外邊花天酒地之後歸來。那時的馮石只恨不得自己就是行長的獨生子,兒子,或者孫子,應該是親孫子。可是,他對於徐行長來說什麼都不是。巴結行長的人太多,他們任何人都打算為徐行長獻出自己寶貴而又年輕的生命。他總是那樣站著,或者是在徐行長的辦公樓門外,或者是在他家的樓梯間。記得有一次,在為行長請老家人吃飯買了單之後,行長對他說:快,說說那個笑話。馮石當立即當著整桌人的面,對他說:行長,只要你一句話。你讓我當張思德我就去燒木炭,你讓我當白求恩我就去當醫生,上抗日前線,您讓我當老愚公我就每天挖山不止,移走太行山,王屋山。馮石清楚徐行長的趣味,因為他記得行長曾經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曾經當過崇文區的學習毛選積極份子。他喜歡對別人說自己的思想有些左。

那天飯桌上的人都笑起來,徐行長更是快活得要去唱歌。

他們的友誼起自於徐行長的寶貝兒子。那次徐行長去了歐洲,他的兒子半夜病了。是徐行長的老婆給馮石打了電話。馮石連夜帶著手下,把他兒子送進了醫院,並一直守候。那天晚上馮石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兒子,他生下來之後,馮石就沒有怎麼管過。以後離了婚,就更是很難想起來。他總是這樣安慰自己:你不配有家,你不配有兒子。那個醫院的晚上,馮石想,人是有差別的。人怎麼會是平等的呢?一個人他在歐洲玩,他的兒子卻讓我來伺候,一個人他在伺候別人的兒子,而他自己的兒子,卻遠在天邊,沒有人去管。想到這兒,他的內心有些疼痛,他覺得對不起兒子,並暗暗下決心,要用自己成功之後的一生來補嘗可憐的兒子。這時,馮石突然發現了徐行長的妻子沒有穿厚衣服,凍得有些發抖,他立即脫下了自己的西裝,給她披在了肩上。他知道她是不缺少討好的,但是他也知道任何寒冷的女人都不會拒絕一個男人為她披上的西裝。即使她是一位行長夫人。女人畢竟是女人,她對馮石說:你也會冷的。馮石說:我年輕,身上的火大。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