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陳列著巴洛克式的古董傢俱、骨瓷質地的光潔茶具、厚重的人工刺繡裝飾窗簾……這裡的任何一件東西在黑市拍賣會上都價值連城,對帝國皇室而言卻是不值一提的玩物。
大公的手指從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茶几表面滑過,“這麼多年來,聯盟始終用皇位的世襲制來攻擊帝國,說這是蠻荒時期的人類統治制度。他們說,他們的領袖由民主選舉產生,有不斷的競爭來保證領導人的思想不被腐蝕,每一位能登上最高位置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帝國的繼承人卻只憑血緣就能獲得享有一切財富、一切權利的資格,只要遇上一個昏庸無道的皇帝,帝國就可能迎來滅亡。所以……聯盟不怕等待,在無盡的時間中,他們將是最終的勝利者。但是從帝國建國之初至今已經百餘年,結果如何呢?銀河帝國比銀河聯盟取得的成果更為輝煌,創造了更令人矚目的文明,即使在戰爭中,帝國所獲得的勝利也遠遠多於聯盟。從第一代建立帝國的偉大皇帝開始,他的子孫中沒有一個庸才,他們全部容貌英俊、勤奮好學、能力超凡、成就卓著,與聯盟那些攀爬上金字塔的領袖相比,他們毫不遜色,甚至更加優秀。……這些,相信你在學習帝國曆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是的,”皇太子神情肅然,“先祖們的事蹟我從來銘記於心,並且時時以他們的箴言來衡量自己的言行。”
“你一直做得很好,這一點我從不懷疑。甚至我相信,將來你會比他們還要出色,還要光芒萬丈。”
出自大公之口的、從來沒有過的讚揚令羅傑希爾不由側目,可他驚訝的發現,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大公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居然溢滿類似悲傷的情緒。
但面對長輩的稱讚,王子還是保持了一貫的謹慎態度,“您過譽了。”
“不,再多的讚美都是你應得的,也是帝國的歷代皇帝應得的。很多人都羨慕或者嫉妒帝國皇室血統們的幸運,說他們一出生就可以享用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過上最奢華的生活,卻從來不提起每一位皇帝都並不長壽,英年早逝似乎從來是他們的宿命。事實上,皇室享有無限輝煌的同時,也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沉重代價。”
談起這些,羅傑希爾也表情凝重,“‘皇帝病’這種頑症似乎一直纏繞著皇室,醫生們一直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
“皇帝病?”大公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嘲弄,“在第一代皇帝死於這種莫名其妙的病症後,他的遺孀、後來的帝國皇太后就組織了龐大的醫療團隊對這種病症進行研究,在巨大的人力和財力投入下,不到十年就研製出了疫苗,之後每一代的皇室血統們都在出生後就會接種。你小時候——也打過這種針劑。”
羅傑希爾不確定的開口,“您是說這些早亡先祖們的死因……不是疾病嗎?”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所有的公開記錄上都是這麼記載的?”
“因為……”大公的手不由自主扣緊了雕花的椅背,為即將揭露的秘密,也為那些不堪的事實,“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死於抑鬱症。”
“抑鬱症……為什麼?”羅傑希爾驚訝的搖頭,“這不可能,他們沒有理由這樣做,他們是那麼優秀、那麼完美……”
奧菲大公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羅傑,為什麼你不設身處地的想想,再問問自己呢?你是不是——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情緒?”
“我當然不……”羅傑希爾的聲音戛然而止,這段時間與裡維的密切相處讓他幾乎忘記了那些幾近絕望的時候。
抑鬱……是的。
那時的自己曾不止一次陷入極度的低潮。
但那個時候迪蘭二世派駐皇太子府邸的人手突然增加,以局勢緊張為由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
難道當時的保鏢們並不是為了防止外來的威脅,而是為了……避免自己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羅傑希爾猛然抬頭看向奧菲大公。
彷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大公輕微的苦笑,“事情就如你所想的那樣。那些在壓抑的情緒中死去的皇帝們也是如此。帝國皇室的血脈在擁有絕佳能力的同時也具有分外纖細的情感神經,他們敏感、專情,理智令他們睿智也是他們不幸的根源。不倫的愛情讓他們絕望,道德的羈絆讓他們痛苦,皇室的子嗣向來單薄,每一代都只有一個、最多是兩個孩子。產生這樣感情的少數是在平輩之間,更多的則是父子、母女、母子、父女。縱然能夠兩情相悅,卻還是活在倫理的煎熬中,更多的人則是永生無望的單戀,很多人無法接受和其他人在一起,又不能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