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裡的一切我無法解釋給他聽,以前不行,這節骨眼兒上更不行,我只能輕扯扯嘴角兒,“你不是說有你在,就不用怕嗎”,胤祥一愣,深深地注視著我,突然輕輕的笑了出來,目光中閃耀著堅定“沒錯,現在也一樣”。
我一笑,正想伸手出去握住他的,“奴才德泰給十三爺,十三福晉請安,主子們吉祥”。我聞聲轉頭過去,一個身穿御前三等侍衛服飾的大漢站在了我們眼前,他的漢語說得有些怪異的腔調,真是康熙皇帝跟前的貼身侍衛德泰,一個勇猛無比的蒙古漢子。
以前我也見過他兩次,每次見了面也都是客客氣氣的,我卻知道他和胤祥的關係不錯,胤祥經常請他喝酒,或在一起切磋武技,蒙古人性格豪爽敦厚,胤祥又是個再大氣不過的人,兩人很是相得……只是這會兒,這個純樸的漢子卻是一臉的侷促不安。
“哈哈,老德,用不著這麼客氣”胤祥大笑了一聲兒,“怎麼著,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說完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德泰,德泰有些乾乾的笑了一下,就肅容朗聲說,“有旨意”。
“兒臣胤祥接旨”,胤祥恭聲答道,一撩前擺,跪在了地上,我也隨他跪下,四周聞聲趕來的一眾奴僕也都烏鴉鴉的跪了一地。“皇上有旨,宣十三貝子胤祥即刻進宮,不得有誤,欽此”,“兒臣遵旨”,胤祥朗聲答道,又磕了個頭。
他站起身來,又伸手扶了我起來,略微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臂,我微微點點頭,臉上還是微笑著,心裡卻有些發苦,眼看著胤祥轉身走下臺階,有人快步撐了傘過來“走吧”他衝德泰揚揚下巴,德泰向我一躬身,轉身引導著胤祥去了……
“胤祥”,我忍不住叫了一聲,胤祥一頓,轉了身過來看向我,我心裡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情感讓我快步走向他,雨絲冰涼的拍打著我的面龐,我跑到了他跟前站住,微微喘息著,胤祥一把把我拉入傘下,他低頭看著我,眼裡閃過一抹心疼,“小薇,你怎麼出來了,淋溼受了風可怎麼是好”,
我心一痛,都這時候兒的他還在擔心我,發自心底的對他笑了笑,胤祥一怔,我勾下了他的脖頸輕輕吻了上去,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胤祥的脖子也是一僵。
我不管周圍的一切只想讓胤祥感受到我的全心全意……放開他,抬眼看去,燈火閃爍中胤祥的臉部線條柔軟,眼中卻隱隱閃出一抹溼意,“早點兒回來,我等你”我輕聲說道,胤祥點點頭,啞聲說“好”。
看著胤祥的背影在我眼前慢慢消失,只剩下簷下的桑皮牛角燈,掙扎的在黑夜中露出一點兒光明。細細的寒風苦雨從我毛孔裡一點點地滲了進去,把我的心侵蝕得千瘡百孔,我甚至覺得自己撥出來的空氣都是冰冰的。小桃兒和秦順兒在一旁給我撐著傘,自己渾身淋了個溼透,卻沒有半個人敢來和我說半句話……
“主子,主子”一聲輕呼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暗暗嘆了口氣,睜開眼轉頭看向門口小心翼翼的秦順兒,“怎麼了”,秦順兒見我醒了,快走了兩步,“主子,裡邊來信兒了”。
“你說什麼”,我猛地坐起身來,這幾天我們臨時下榻的園子被禁軍圍了個嚴實,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胤祥沒回來在我的意料之中,可看管的如此嚴厲卻是我沒想到的,根據我從史書中看來的事件過程,應該與胤祥無太大的關係。
而我之所以害怕,是因為小春和太子那顆不定時炸彈,這張牌八爺他們若是不用,那日頭真的會打西邊出來了。更何況史書中記載的也未必全是事實,若真是那樣,司馬遷也就不至於被施了宮刑了。
一開始尚算鎮定的我,經過這數個晝夜的折磨,已經有些失了方寸,臉上平靜的面具也漸漸的有了裂痕,再也無法掩蓋不住心底的憂慮與無可奈何。
秦順兒見我疾言厲色,自己也是一抖,忙得低頭說“主子別急”,說完轉身出去了,我一怔,他搞什麼鬼……正疑惑間,門口簾子一掀,一個人影兒閃了過來,頭上斗篷一掀,我不禁大驚,“你……”
我就是想一萬次也想不出七香會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半年前七香就從府中消失了,那時胤祥隨口提過一句,好像是說把她送給某某人了。在過去,互贈婢僕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我本身又對七香不太感冒,因此左耳進右耳出,聽過也就算了,並未放在心上。
見我目瞪口呆的望著她,七香竟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心下又是一怔,自打認識她,她就總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臉上眼中總彷彿罩了層薄霧似的,她笑的樣子倒是頭回見,看起來比那時少了兩分清秀,卻多了一份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