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還在這裡,她能閃了寧琪的面子,卻不能不顧及手握一支京城禁軍懷郡王的面子。
她淡淡的看了眼寧琪,“今日無論何事,我都不想也不會追究。但最基本的,先去祭拜父親。”對於子女送行這點,寧錦很固執。
寧琪本不想服軟,可目光一掃,看到寧珵被青衣人按著,被迫的一下下磕頭,腦門都紅了一大塊,只得硬著頭皮在靈前規規矩矩的磕了三下。
待所有的子女都一一在靈前拜祭過,寧錦才算作罷,沉得能滴水的臉色稍霽。
寧瑗適當的問道:“九妹,四弟人呢?”
這個問題寧瑗自從來了後就一直壓在心裡。按說寧珣已經是寧家的下任家主了,怎麼不會在這主持著,反倒是連人影都不見。有什麼事,能比當下的事兒更緊要的?
一夜未眠多少讓寧錦有些睏乏,她揉著眉心說:“四哥去宮裡了。”
寧瑗一驚,問道:“去宮中了?我怎會不知道?”
寧瑗的情緒很大,不過這並非是為了寧珣而驚詫,而是她自己。她在宮中這麼多年,身居四妃之首,讓皇后都忌憚她三分,手裡肯定有幾分勢力,有眼線。
按說只要不是楚帝十分隱瞞,她定然能知道宮中何時來過人,來的是何人。而如今……下面的人竟然沒有稟報她……
寧錦看著寧瑗複雜的神色,緩緩的笑了聲,像是在冷笑,“寧家是一棵大樹,我們都是在樹下庇廕的人。也許我們一時間感覺不到大樹帶來的愜意,但只要大樹一倒,樹下的人就能明顯的感受到炙熱的陽光。”
樹倒猢猻散。
寧瑗臉色難看,“我明白。”
寧錦抬手撫摸著冰涼的棺木,低聲道:“若是四哥在扶靈前還不能從宮裡回來,就說明寧家落敗了。”
寧瑗看了眼天色,顯然下葬的時間快到了,她心裡微緊,“這……”
寧錦淡道:“只要寧家的人還在,即便寧家今日沒落了,也不代表明日依舊沒落。”
寧瑗看著靈前外一個個表面難過悲傷內裡不知如何的人們,吐出一口氣來,“但願如此。”
等待的時刻是漫長而且焦急的,寧瑗不時的盯著門外,卻又一次一次的失望。寧錦在軟榻上小憩
著,被寧瑗晃得頭疼,不由得皺起眉頭,為寧錦揉著太陽穴的青畫見她臉色不虞,正要開口時,卻被一陣巨大的動靜給搶白了。
一個神色慌慌張張的大丫鬟猛的闖進來,滿臉的驚駭,在看到寧瑗和寧錦後,撲騰一聲跪下來,流著淚駭然道:“大小姐,九小姐,大夫人她……她,隨老爺去了!”
聽到這話,寧瑗一瞬間呆愣住。
那大丫鬟繼續落淚哽咽道:“大夫人說要用點心,奴婢就去了廚房,回來後,回來後就見巧兒被打暈了,大夫人,大夫人就自縊了!都是奴婢的失職……”
解釋的話語根本鑽不進寧瑗的耳朵裡,寧瑗抖著雙手,整個人還猶如雷亟的站在原地。
寧錦皺著眉頭,從軟榻上下來,心道這都是什麼事,大夫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尋了短見!
當真是雪上加霜!
寧錦繞過仍舊在震驚著的寧瑗,對那大丫鬟說道:“哭有何用!還不快帶路!”
大丫鬟忙爬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帶路。
寧瑗這時也緩過神來,擦了擦眼角不知什麼時候落下來的淚水,跟著過去。
大夫人死時的模樣很慘,臉色發青發紫,因為是自縊所以舌頭伸的很長,嚇人得很,完全沒有半分往日的端莊和盛氣凌人。
寧瑗不是無心之人,看著生她養她的母親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情緒當場就崩潰了,她撲向大夫人的屍體,不顧形象的哭喊出聲。
對於大夫人的離世,寧錦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慢慢走過去,確定了大夫人是自殺而非他殺後,伸手要合上大夫人那雙大睜著的眼眸。寧瑗神情大慟,不願意讓任何人碰大夫人,猛的將寧錦推到一邊——
寧錦這一月多來不曾認真休息過,身體虛得很,被寧瑗這麼一推,便半摔在地上,折到了左手手腕,疼得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不是能對任何人都可以忍下去,正想出聲冷諷幾聲時,卻從這個角度看到了一張筆跡斑斑的紙張。站在一旁的青畫見狀,忙撿起來紙張交給寧錦。
【133】 再“孕”?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舒睍蓴璩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紙張上的筆跡很潦草,筆鋒很凌厲,看得出下筆之人當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