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的光線太弱,照耀的範圍也太小。曹元與擊西一人手裡拎了一個,也不過只照得到蕭長嗣周圍一丈見方左右,在他的四周,光線都是黑黢黢的,只他一人獨立於黑暗中的光源之處,像走入了舞臺上的聚光燈中,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卻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如果不是臉,這人也是很俊的吧?
可惜了——
好多人心裡都生出了這樣的感慨。
蕭長嗣卻久久沒有動靜,他盯住靠坐墓門的四具屍體,自己也像一具屍體。
“咳咳!”
靜寂中,他突然破著嗓子咳嗽。
那小冷風一吹,幽幽的拂過來,陰冷感,鑽入了骨頭縫兒裡……
眾人莫名身上發毛,緊張起來。一個膽大的墨家弟子,打了個噴嚏,成功打破了這詭異的靜默,多了一嘴話,“……掌櫃的,為啥還不動?”
這話也是墨九想問的。
她緊抿著嘴巴,雙手抱著胳膊,一直沒吭聲,也始終密切注意著蕭長嗣的舉動……可他根本就沒有舉動,這已經讓她心裡對他僅存的僥倖心理都沒有了。
這個人啊,壓根兒就靠不住。
於是,她不再損他,也懶得再與他多話。
斂著神色回頭,墨九看向同樣皺眉的墨妄與喬佔平。
“喬工、師兄。你們咱祖宗搞這哭、笑、怒、罵人生四態,站臺似的杵在這墓門口,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請咱免費看戲哩?”
額……墨妄嘴角抽搐。
“鉅子所言,極是。”
這墨妄還真是唯她馬首是瞻,說什麼就是什麼。瞥他一眼,喬佔平沉吟著慢慢走到墨九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立,沉聲問:“鉅子還記不記得,當初我不小心將墓道炸開,你是從什麼地方確定它就是八卦墓之一的震墓?”
以往的墓被確定身份,都因有提示或者拿到了仕女玉雕。
可震墓一直未開,雖然他們看見了石壁上的仕女圖,可以確定為八卦墓之一。可為什麼它就是一定震墓,而非其他什麼墓?墨九又憑什麼早早就叫它震墓的?
……這一點,喬佔平其實一直想不通。
但墨九是鉅子,本事比他大,她自然有她的想法,他也比較低調,一直沒有詢問,如今已經走到這兒了,為了相助開墓門,他才有些忍不住好奇。
墨九琢磨一下,挑著眉頭,“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墓道是被炸開的——當時‘轟’一聲——‘噼啪’——響若雷擊!八卦之中,雷為震,震為雷,所以我便叫它震墓嘍。”
喬佔平:“……”
這樣的理由,也是太墨九式了——
除了她,真沒人敢這麼幹。
墨妄也有點哭笑不得,接話道:“如果它其實不是震墓呢?”
墨九奇怪地反問:“不是震墓,是其他墓也沒有所謂啊,反正都一樣,拿到仕女玉雕不就都明白了嘛。你們這些男人也真是,一個名字而已,想叫什麼叫什麼,不要這麼嚴肅嘛。”
眾人:“……”
每天他們都在準備,一至稱為“震墓”。
他們也從來都以為,鉅子確定是震墓,它就是震墓。
誰能想到,這麼嚴肅的事情,墨九胡謅的?
而且……只是因為“轟”和“噼啪”……
也就是說,這完全有可能並非是震墓,而是其他墓。
“愛妻……”
這時,一直在狀態之外的蕭長嗣突然出聲兒。
先前大家都在熱烈地討論,他一動不動,誰也沒有注意他。如今聽得他用那沙啞得彷彿有蟲子鑽骨頭一樣肉麻的聲音喚墨九,眾人的汗毛又倒豎了一遍。
“想到怎麼開了?”墨九橫豎看他不順眼,可那“愛妻”兩個字兒,被他喊著喊著,她莫名其妙也就習慣了——畢竟每一次都去反駁他,也是很累人的。
“你過來看。”
蕭長嗣不像玩笑,眾人皆以為他有所發現,不由跟著墨九走近。
可墓門還是那個墓門,四具屍體依舊怪異……
“發現了什麼?”墨九慢慢靠近,沒有看到異常,又低頭望向他光暈中的臉……他抬著頭,半遮的氈帽下,臉頰的不平窪地外加掛著的小肉瘤用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就出現在了墨九的目光中。
這臉……太驚心動魄了。
墨九心臟一悸,看他還不吭聲兒,又避開眼神兒,有點不耐煩了。
“不行就閃開吧,別逗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