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十分溫和,和平時截然不同。
“我困了,幫我去拿溫水洗腳。”
他和平時一樣,對著張儀指使般說道。
張儀站了起來,沒有多想便去端溫水。
當他端著一盆熱水返回,卻是愣在當地。
他的視線裡沒有老人的蹤跡。
只有在老人方才所坐的地方,有燒過的木炭劃過的痕跡,歪歪扭扭的寫出了三個字,“我走了。”
當張儀急切的呼喊聲響起之時,老人在夜色的包裹裡,在荒野之中輕盈的穿行。
他的身體似乎始終包裹著一團獨特的元氣,讓他的身體就像一陣風一樣,在長長的草尖上飄過。
他臉部的皺紋依舊,但是那種虛弱和蒼老的感覺,卻是慢慢被一種強大的氣度所排斥,最終完全消失在他的身上。
在一株已經枯死的老樹下,有一團火紅色像火焰一樣燃燒。
距離近了,才看得清楚,那是一隻火紅色的仙鶴。
當老人接近這頭火紅色的仙鶴,這隻仙鶴張開雙翼飛了起來。
老人似乎只是往前一坐,便坐在了這隻仙鶴的背上。
接著這隻仙鶴便無聲的往上掠起,消失在上方夜空裡的流雲裡。
“我看得出你是個很好的人,只是如今這世道,好人未必有好報。”
馬幫首領羅鍾景走到在附近搜尋了許久卻最終一無所獲的張儀身前,看著他失望和極度擔憂的面容,沒有說其餘的話語,只是認真的說了這一句。
張儀明白這名馬幫首領的意思,也知道對方是好意。
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若都是這麼想,便只剩下了惡,沒有了善。”
羅鍾景嘆息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
從一開始的不理解到此時的無可奈何,這名謙和的年輕修行者一路上表現的點滴以及對那名燕地老人以德報怨般的無微不至的照料,無形之中已經讓他們這些人都感受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君子。
只是真正的君子,便真的能在這弱肉強食的天下好好的生存下去麼?
此時張儀在擔心那名走失的老人,他卻是在擔心這名用品格讓他們折服的年輕修行者到了大燕之後的際遇。
……
丁寧蹙眉坐在桌前。
那片代表著孤山劍藏的玉符就安靜的躺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他腦海裡盤旋的一些線條,完美的填充了這片玉符最大的一個缺角,和這片玉符上的線條完美的連線在一起。
白山水看到的孤山劍藏都不如他完整。
只是當意念在這些近乎已經徹底完整的線條之中游走,越是感知得清楚,丁寧卻越發覺得自己先前對長孫淺雪所說的推斷是正確的。
當八境之上的力量,按照這些線路發散出去,強大的天地元氣奔流在長陵的天地之間,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丁寧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那根可以牽扯出真正答案的線,然而卻就是好像隔著最後的一層紗一樣,就是無法真正觸控。
有些亂。
遠處有絲竹聲傳來。
聽著遠處酒樓上隱約傳來的歡歌笑語聲,丁寧明白是自己的心亂。
“不能這樣。”
他皺起了眉頭,低聲呵斥著自己。
然後他的面容開始恢復以往的平靜。
既然亂而想不出方法,那就只有按部就班。
容姓宮女一直是鄭袖的爪牙,有許多新帳和舊賬要算。
昔日趕車的馬伕,現在的梁聯梁大將軍就要遠離長陵。
既然如此……那就先殺容姓宮女。
其實按部就班,往往是最容易讓人冷靜的方法。
他貼身收好桌上的玉符,走出了內院,然後一直走出墨園的大門,一直走到了盤坐在樹下涼蓆上的邵殺人面前,認真躬身行了一禮,道:“我想要殺容宮女。”
驟然聽到這樣的一句話,邵殺人的面容竟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微微抬頭看了丁寧一眼,冷漠道:“皇后不會給你公開殺她的機會,但是暗中殺了也就殺了。”
“那樣所有人會認為是岷山劍宗幫我殺了她。”丁寧搖了搖頭,道:“我要以白羊洞弟子的身份,公開殺了她。”
邵殺人是岷山劍宗最會殺人的修行者,他的會殺包含著很多層意義,之前一句他已經鮮明而乾脆的表明了某種意思,但是此刻他卻沒有直接駁斥丁寧,而是沉吟了片刻,道:“皇后不給你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