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沒發現,斂影在窗邊站的時間便長了許多,日復一日。
這日清梧也當作自己沒發現,盤腿坐在腳踏上玩著式薇的頭髮,一撮一撮地與自己的頭髮編成細細的辮子,黑白相間,編好一根便抬頭看看式薇有沒有醒,然後再繼續,編完所有的頭髮後就開始拆,如此重複,清梧覺得自己手指的功夫是日益精進,當真編得又快又好拆得麻利。
清梧編完最後一根,抬頭看了看式薇仍沒有醒的徵兆,便打算拆開再編過,拆了兩三根後,卻感覺到有異樣的動靜,一抬頭才發現式薇已經醒了,正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來來回回地看著他。
片刻後,式薇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卻因頭髮與清梧的緊緊纏住又重重地往床上摔了下去,清梧眼疾手快地一把托住了式薇,坐到了式薇的身後扶著。
式薇驚恐地看了看清梧的臉,又看了看垂在自己眼前那數不清的黑白相間小辮子,抓起一把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清梧的頭髮與自己的編在了一起,難怪剛才起不來,原來是頭髮被綁住了。
式薇想了想後沒搞懂清梧為何要將二人的發編在一起,只覺得與清梧這般親密地靠著讓他十分拘謹,便著手開始拆那些小辮子。
不知拆了多久,式薇眼見著已到最後一根,頓時有些驚喜,手也顫了起來卻忽然被清梧握住。
“你就那麼想把它們都拆掉?”清梧似在閒聊般問道。
式薇卻是愣了,思索片刻後用那嘶啞的聲音問道:“難道就這麼綁著嗎…。。?”
“我不介意綁一輩子。”清梧淡淡地說完,鬆開了握住式薇的手。
式薇聞言心中卻是嗑噔一聲,一切都變得如夢似幻再不真實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綁一輩子。
清梧瞄著式薇的面板一點點泛紅,到最後竟連指尖也紅了許多,不禁懷疑自己方才說的是否嚇到他,正想著卻突然覺得式薇失了力軟軟地靠在了自己身上,忙側過頭去看,才發現式薇已經暈了過去。
清梧愣了愣,看著式薇手中還握著一根未解開的辮子便抽出來伸指從髮間由上至下劃過解開了。
“這就暈了,我還什麼都沒說呢。”清梧兀自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式薇再醒來時是半夜裡,房中靜悄悄並無他人在。
想起清梧說的那句話,式薇按著自己額頭甚是懷疑那不過是個夢,又或許此刻也是一個夢,他根本沒醒來過。
還活著想必仍舊是清梧的功勞,他們的關係似乎一直是處在救與被救的關係中,所欠甚多根本來不及還,也不知道怎麼還。
這不是緣分,只是一場債。
式薇撐著從床上爬起,走到對角的一面鏡子前藉著月光打量著自己。
滾油在臉上留下的印記只剩下三個紅點,看起來就像從右眼滴落的三滴血淚,脖子處的雖看不太清,摸著新長的肉大概是知道並不十分平整。
式薇手往後背摸了摸,有些硬的一片,帶著點癢和刺痛。式薇把心橫了橫解開自己的衣服將頭髮撩到胸前,背過身去回頭看向鏡中,瞬間便愣了。
看起來有點像一張白紙被潑了墨水,心中的驚愕並不亞於當初他看到自己發須全白的時候。
式薇猶在驚愕中,並未發現清梧早已站在自己身後,直到清梧抬手將式薇的衣服拉好蓋住那片傷口才急忙回過神。
式薇一見是清梧立刻就慌了,直愣愣地站在那處不知如何是好。
清梧倒是很平靜自若地看著式薇。
片刻後,清梧開口說道:“第一次見是十五年前在聞澗嶺,你抓著我問能不能帶你下山。”略頓了頓後又道:“五年前在焦陽城的比沁茶館你坐在我右手邊的第三個桌子。”
“然後是十一月在長空門內去找虛璇的路上,在香石徑遇到你。”
“半年後我們一起去了關南,待了六日,每年的聚言席宴上你通常只待半個時辰,兩年前在議事廳外的長廊遇到你一次,後來你去了屠鬼門尋找蕭辰音,去了一年,回來時遇到斂影與我,在議事廳門外我給了你一盒藥膏,今年的聚言席宴上你待到人散了才離去,然後是從四月發生的事情,一直到現在。”
式薇早已呆住,只能愣愣地看著清梧,不解他為何會…。。記得這些…。
清梧看著式薇那詫異無比的神色,解釋道:“你睡得太久,我的時間都用來回想跟你有關的事情了。”
式薇又是一驚,也幸得清梧看得出式薇想問的是為什麼,便徑自答道:“十五年前你對我說救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