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趙家小院裡著實熱鬧; 來來往往的人。見到趙家的人那叫一個親熱; 特別是趙鶯鶯家裡,他爹不知道做了多少人嘴裡的‘哥哥’,她娘不知道做了多少人的‘嫂子’。就連他們這些小孩子也沒少; 見了必被稱‘侄女兒’‘侄兒’。
要是平常大家就這樣親親熱熱,那也沒什麼可說的。偏偏好多都是趙鶯鶯幾個月以來第一回見的; 這幾日跑的勤密——一家人嘴上不說,心裡可是清楚的很。
就連最小的趙芹芹也能搖頭晃腦道“這就是‘窮在鬧市無人問; 富在深山有遠親’了!”
逗得坐在一起的趙蓉蓉與趙鶯鶯笑地不行; 趙鶯鶯拿了帕子丟在她身上:“好鬼靈精的小丫頭片子; 這種話從哪裡學來的?這可不是家裡會教的。”
趙芹芹皺了皺鼻子:“二姐; 你別總叫我小丫頭片子的; 我是不大; 可你又比我大多少不成?你要是還真麼叫我,我都不答應你了——那句話是我在茶館兒裡聽說書先生說的!我還好生向順兒哥打聽了這話的意思; 難道不對?”
自從趙鶯鶯差點被拐子拐走之後,趙家看孩子就嚴厲起來。特別是趙鶯鶯和趙芹芹兩個; 沒有長輩一起,那是絕對不準出太平巷子的。不過也有時候不一樣,若是有可靠的街坊鄰里大孩子帶著,青天白日的也就由他去了。
這趙芹芹口中的順兒哥就是其中一個,他比趙蒙大個兩三歲; 不過當初和趙蒙是一起在蒙學裡讀書。又和趙蒙要好,於是趙家人都十分知道他。
如今他每日都兜搭了一些瓜子、大棗、雲片糕等到甘泉街上一家‘安慶茶館’去賣,那裡有他一個舅舅做跑堂的,勉強讓他能進去不被趕走。又因為有他在那裡走動,巷子裡的皮孩子也常常去茶館兒蹭書聽。
趙鶯鶯聽的笑起來,實在是她真正的年紀不是這樣,看趙芹芹一個不是小丫頭片子是什麼?一下說順嘴了而已。當即笑著保證:“曉得了曉得了,以後一定好生叫你,芹姐兒!”
趙芹芹這才滿意!
當然了,趙芹芹並沒有說錯,可不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趙吉那日送了藍白布去見馬老闆,馬老闆答應給引薦大老闆,而他只要能跟著喝口湯就是了。
於是,只不過隔一日,馬老闆就見到了一位張老闆。這位張老闆好大來頭,人家在多子街上有自己的鋪面。趙吉親自看過那鋪面,是大開間五間的門臉,上下兩層全是綢緞莊,打點生意的,光是夥計就有七八個!
然而這還只是人家本錢之一,據說這位張老闆在揚州門戶鎮江那邊還有生意,專門做的就是布料在揚州內外的進進出出。算一算家底——至少也是兩三萬兩!
在揚州,這算不得頂了天的數字,到底揚州這個地方還是靠鹽說話。那些販鹽的鹽商們動輒百萬家資,甚至千萬家資也有,那才叫做富!但是那是往上看,若是對比一般人,那已經了不得的富家大老闆了。
那老闆也是個有眼光的,見了藍白布也覺得不錯,於是就說定了見一見趙吉。當下三個人便一起商量生意——人都說人以群分,趙吉能和馬老闆交情不錯,那就說明兩個人人品相似。而馬老闆又能和張老闆合契,那也是兩個人相投。
三個做生意誠懇的商量生意比一般人順利,至少不會為了三瓜倆棗爭得要打起來,把半輩子的交情都賠了進去。有商有量的,若是不過分的利,也願意相互體諒謙讓。
有這樣的前提,事情自然順利。幾日的功夫,章程就擬的清清楚楚了——其他的都不要說,最重要的是張老闆和馬老闆都向趙吉下了買藍白布的訂單,並且付了三成的定金。
趙吉晚上樂呵呵地同王氏道:“人都說好了前三年我這藍白布只能賣張老闆和馬老闆,補償就是人這三年,每年至少從我這裡一千匹藍白布。每匹的賺頭也大,我算過了,就按最少的一千匹算,我一年也有一百兩上下的收益。”
趙吉當然也有別的選擇的,譬如不賣獨家。但是隻有他肯賣獨家,這才會有人家保底的數目,也才會有每匹這樣大的收益。
更何況,說到底趙吉是個求穩當的人。相比起風險高而不知前路的,他寧願三年之內三百兩銀子穩穩當當到手。
可別小看這三百兩銀子——那是一年一百兩!這之前他一年做的好也只三十兩銀子而已,然而這就算是賺的多的漢子了。現在一年一百兩,還是至少,可不是多!而且他一年到頭也不是隻做藍白布了,以前的生意必然也不會丟下。這樣算起來,可不是美滋滋。
只要積累個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