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淵飛快抬眼看了看他,鄭重道:“臣知道皇上為臣著想,可是皇上給臣的是皇上認為最好的,不是臣認為最好的。”
劉御確實很不能夠理解他的腦回路,在劉御看來,被史書稱讚他跟褚淵君臣相得、明君賢臣是為典範的結局比褚淵成了他的佞寵要好很多。
他對褚淵的觀感是挺不錯的,但是還沒有不錯到這種程度,暖床的誰都行,可不是人人都能管理好吏部諸多官員的。
然則人家都懇切萬分地說到這份上了,劉御覺得自己再勸下去也是吃力不討好,並不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之前勸的那幾句是他從出生到現在說過的最溫和的話,沒想到對方還不肯領情。
他從圓桌上把那碗藥端了過來,往褚淵面前一摔,面無表情道:“朕看你精神不差,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明天起照常去吏部當值,別再耽擱了正事。”
褚淵連忙接過來,也不奢望他能拿著勺子喂自己,十分知趣地“咕咚咕咚”一氣灌了下去,調整姿勢在床上跪了下來:“臣必當不辜負皇上的期望。”
劉御興致不高地“嗯”了一聲,稍稍一想,道:“昨天母后同朕說,你表妹溫柔賢德,正是為妃的上佳人選,朕有意把她接入宮去,不知彥回意下如何?”
這是最後的一哆嗦試探,他在說話的時候格外注意褚淵的反應。這並不是一句隨口說的瞎話,王憲嫄昨天是真的跟他商量這件事情了,皇太后還是對褚淵頗有偏見,因此想要把褚家的女孩兒帶進宮來,算是給褚淵一個下馬威。
褚淵面色白了一下,而後抿了抿唇,叩首道:“能得皇上垂憐,使她的福分,臣叩謝皇上恩典。”
他把自己的姿態擺得這樣低了,劉御也不好步步緊逼,點頭道:“行,那你就好好休息,朕暫且回宮去了。”
劉御對這次出宮的結果並不是很滿意,但是橫豎吃虧的並不是他,犧牲最大的受害者本人反而歡天喜地的,眼睛熠熠生輝,那也就這樣吧,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了。
褚淵不捨得放他走,卻又不敢阻攔,想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皇上屈尊來此,寒舍蓬蓽生輝,臣即刻命人備宴,還望皇上賞光。”
你褚府上的東西再好吃難道能好吃得過朕皇宮裡的宴席?劉御心情不是很好,也沒給他留情面,不耐煩地一皺眉:“喝了藥就老實睡一會兒,瞎折騰什麼?”
褚淵不敢再說,劉御也沒管他什麼反應,自顧自推門出去了。
褚湛之守在小院門口也不敢進來,只能伸著脖子遠遠張望,見他走了出來,而且臉色不是很好的模樣,嚇了一大跳,連忙湊了上來,躬身道:“孽子無知,冒犯了皇上,還望皇上海涵。”
劉御見他湊近了,臉上塗敷的胭脂因為汗液弄得有點花了,禁不住又是一皺眉:“你進去跟褚淵說一聲,他以後也別塗脂抹粉了,難看得要死。”
南北朝流行陰柔之美,男子也要束腰化妝,褚湛之是其中翹楚,每天都要細細打扮一番,褚淵雖然不如他老爹愛塗厚胭脂,但是為了形象考慮,每次見劉御的時候也都要薰香化淡妝。
劉御對南北朝的習俗早就看不順眼了,他雖然頂著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但也只是年齡問題才導致偏向中性,再過幾年長開了,一眼看過去絕對是個俊俏男人,不會讓人誤會性別。
他的內心同樣是一個純爺們,看不得一個兩個大臣都掐著嗓子說話,警告了褚湛之一句,並不做停留,一撩下襬在十幾個侍衛的簇擁下走人了。
劉御一進宮門,就看到王狗狗正焦急萬分地在門口守著,禁不住一挑眉梢,納悶道:“你怎麼在這兒吹冷風?”
王狗狗原本急得都快哭了,見了他來大喜過望,因為周圍人多眼雜,不敢大聲說話,壯著膽子附耳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您前腳一出宮,太后娘娘就拿著貴女名冊來找您了,發現您不在,又聽說是出宮去了,大發雷霆,至今仍然在正殿等著您呢。”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她都糊弄不過去?”劉御惱怒地問了一句,見王狗狗一臉委屈,不耐煩道,“愣著幹什麼,趕緊前面帶路。”
這次是,上次他跟褚淵單獨見面的時候也是,很明顯王憲嫄是事先得到了訊息,不然哪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堵就是一個準。
劉御對此頗為氣惱,他沒想到自己的大殿竟然還有這樣不開眼的人物,敢跟王憲嫄通風報信,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真是。
王狗狗揣摩著他的神色,想到自己來之前李萍說過的話,出聲道:“皇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