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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其中一件小事,給霍免從旮沓角的記憶裡翻了出來。

——她媽買菜時碰見尤諳媽媽,看見尤諳家有了二胎;問起尤諳,尤諳媽媽說著不知道,牽著小孩匆忙走了。

霍免想啊想,心裡像堵著一塊石頭。

她覺得自己得去見尤諳一面,即便是冒著生命危險,她也欠他了這一回。

公車停下,車隊到了。

長舒一口氣,霍免下了車。

第34章 混蛋

廢棄的車隊宿舍在正午的日頭下被曬得有些失焦。

一路行至倉庫,霍免摸摸腦門兒,不知何時發了一頭的虛汗。

冷氣從倉庫門下的窄縫中洩出,大大的鐵門背後,彷彿是一個塵封的冰庫。

霍免這樣想著,原地跺了跺腳,試圖讓自己找回一點底氣。

——要面對的,不過是尤諳。

她壓抑住不安的情緒,上前扣了扣門。

門沒有鎖,輕釦之下,鎖頭鬆動。

老舊的鐵門上有一塊紅色的鏽跡,像極一道傷口,疤痕不平地潰爛至門把處。

腦中怪誕的聯想揮之不去,霍免盯著把手,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能再找藉口逃避了。

手握住門把,凹凸的鏽跡帶來奇怪的觸感,有碎屑簌簌地落下;霍免並未低頭去看,屏息拉開了倉庫的大門。

內裡的空間大得駭人,有人提前為她點上了一排的燈。

燈光不可觸及是靜謐的黑色,外頭的人間烈日被徹底遺忘在霍免身後。

她沿著光亮向前走。

高高的貨架被盡數改裝了書架,成列於此的圖書藏量驚人;大大小小的畫作掛滿牆壁,初時的那些是風景、是花卉;再往後走,畫的色澤愈濃,花朵豔到極致,綻得扭曲……它們一朵朵衰敗,朽成黑色,留下的花兒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一朵。

紅色顏料在畫紙上凝成一團,像極一個破敗的窟窿。

霍免冷不丁地想起尤諳曾經為她畫過的玫瑰,他說那花是她。

水紅色的玫瑰,在黑暗中兀自鮮妍美麗地盛開,光束與寵愛,盡數落在它的花瓣上。

那時她只覺得他畫得真好,卻不知他已經模擬過無數次——無數次的,同一朵花。

盡頭處,是一幅兩米高的,霍免的畫像。

畫中的她裸著身體,緊閉雙眸,沐在晨色中。

她的手環住自己的乳,蓬鬆的黑髮鋪滿她的小床,潔白修長的腿是岔開的,以一種熱情又嬌媚的姿態,歡迎著看客。

——這、這畫得……也太他孃的寫實了!!

霍免兩眼一黑,哪顧得從什麼藝術的角度欣賞一下畫中人的表情姿態,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沒穿衣服,於是下意識地反應要把畫摘下來。

就在她踮著腳,準備進行暴力拆卸的時刻,耳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心中一虛,霍免奮力撲上那幅畫,手腳並用地擋住它,不讓他看。

始作俑者站在她的後方,眼睜睜看她將腦袋死死地埋進畫裡,眼睜睜看她的耳根子一點點變得通紅。

他的目光,未曾從她的身上移開半分,越想遮擋就越是擋不住啊。

“它是我畫的。”來人直白地提醒道。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霍免,一改先前的鴕鳥姿態,她迅速回過身,連瞄準目標的時間都不必花費,她精準地給了他一巴掌。

霍免想象過,尤諳躲在陰暗的倉庫裡茹毛飲血的模樣;她想象他的住所遍佈人類以及動物的骸骨,他是迷惘的,慘遭拋棄的,需要救贖的。

但他出現在這兒,穿著乾淨整潔的衣服,給她展示他的藏書他的畫;他哪裡需要搖尾乞憐得到她的憐愛,甚至——他利用她的自以為是的同情,戲弄了她。

尤諳走出來的亮光處,大約是他的房間,霍免餘光瞥見桌面上的膝上型電腦和觸屏手機,更覺得嘲諷了。

去他媽的七歲……他根本是,什麼都懂。

第35章 瘋子

霍免不知道瘋掉的是尤諳還是她。

頂著臉上鮮明的巴掌印,他心平氣和地給她準備了一杯飲料。

而她在知曉他的真面目之後,沒有選擇立刻離開。她坐在他的房間裡,親眼看著他劃破手指,往杯子裡滴了一滴他的血。

那個叫藍恬的女人沒有騙她,尤諳想要同化她。

喉嚨湧上一股怪異的腥甜,她之前喝過多少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