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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洺彥的聲音平緩柔和,那一段的記憶就這樣鋪展在了眼前,好像昨天的事兒一樣:

「他父母去世之後留下了些賠償款,初中是義務教育,不用學費,書本的費用林校長也給免了,他成績好,考到了縣城的高中,我幫他申請減免了學雜費,他父母的賠償款不夠他日常的開銷,那孩子竟然想下來打工,我給攔住了,就資助他些生活費,直到他上大學,再後來,他自己勤工儉學,就再不要我的錢了,還會給我打回來一些,孩子,軸的很。」

話雖這樣說,但是季馳在他眼裡分明看到了幾分驕傲,像是老師對學生,也像是父親對兒子,從小山村考到雲山醫科大這數一數二的醫學院,雲小波確實對的起他這姓。

季馳知道那小村子裡的學校,一個月舒洺彥也賺不了多少錢,他也去打聽過,除了雲小波,他或多或少的自助了不少的學生,舒洺彥做到了為人師者所有能做到的事兒,他應該是真的熱愛老師這個崗位吧?

90年代的清大畢業生,任誰聽到了都會覺得他此刻不說多有成就,也早應該吃喝不愁了,或許已經成為了某領導,或許成為了某行業的中流砥柱,像舒洺彥這樣窩在小山村中做鄉村教師的,無論誰聽到了都會覺得他是蹉跎歲月,浪費了那麼好的起點,這裡也包括十年後和舒洺彥重逢的季馳。

但是此刻看著舒洺彥眼裡欣慰驕傲的笑意,想到了他查到的舒洺彥教出的那些學生,季馳忽然發覺其實在那小村子沒有埋沒舒洺彥,那一座大山中學校裡的孩子和舒洺彥都成了彼此在時間長河中最珍貴的禮物。

這個世界,永遠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就在前幾天他還曾想著,如果季家裡那幾個老不死的沒有用手段逼走舒洺彥,舒洺彥成為了縣城的老師,甚至主任,那會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但是現在想想,縣城中學特聘的崗位有人擠破頭,卻又有幾個清大畢業的大學生肯真的去一個小山村中教書育人?

縣城的學校中不缺老師,不缺主任,但是小鄉村中卻是良師難求,若是沒有舒洺彥,或許雲小波早早就輟學了,或許他得到的資料上的孩子永遠都不可能靠知識走出那片大山,在過去的七年中,季馳恍惚間甚至能看到,舒洺彥目送一個個年輕稚嫩的面孔走出了山裡,將他們送到了更廣闊的平臺後默默轉身的背影。

他明明是一個沒讀過大學的人,但是現在想想眼睛都覺得酸,見他半天不出聲,舒洺彥看了過來:

「怎麼了?」

季馳微微別過了臉,抽了一下鼻子,舒洺呀看出了不對,探過身子,然後就發現季馳的眼圈都紅了,他有些懵了:

「哭了?」

「沒有,哭什麼啊?」

季馳低著頭也不看他,舒洺彥的思緒從剛才的回憶裡收了回來,以為他是感慨雲小波的身世,撐著身子要去床頭幫他拿至今,季馳忙按住他,自己刷刷刷抽了好幾張,隨意擦了擦,還處理了一下鼻子,舒洺彥頓了一下出聲:

「其實,都過去了,現在學校的政策好了,大學的學費也可以減免,小波也算是熬出來了。」

他的話一出,季馳就知道這人是誤會了,但是他也沒有澄清,畢竟腦補的背影給腦補哭了,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兒,他跟著點了點頭:

「那倒是,不過你也別安慰我,小波要是學的別的倒是好說,這讀研讀博的壓力還是挺大的,不過他有你這個爸,這不就有我這半個爹嗎?你放心,咱兒子以後的學費,生活費不用擔心。」

話音落下整個病房都寂靜了片刻,舒洺彥第一次面上有了完全無法理解的神情,那目光就像是看外星人,半個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季氏手尷尬地捏住了被單,只要他挺住,尷尬的就是別人。

「半個爹?」

低啞的聲線絲絲膨脹,舒洺彥不知道季馳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那個,我不就是那麼一說嗎,開玩笑的,不過,雲小波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你不用擔心。」

舒洺彥的面色微微泛白,薄唇緊抿,雲小波和季馳非親非故的,他自然知道他所謂的會管是衝著他的,或許是季馳從前的那些話,也可能是對自己以後的時間並不樂觀,他不想欠季馳太多:

「研究生,博士會有補助,他自己讀完問題不大。」

季馳也是在他談判桌上能和人周旋十八個來回的人,舒洺彥委婉的拒絕他自然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發涼,如果這只是因為舒洺彥和他賭氣還好,若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長久而不願虧欠他是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