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接待室,劉雞毛振聲悲嚎,那一聲長嘶裡,歇斯底里。
花城沒能聽見正午陽光下的那聲悲嚎,花城更不知道在少管所左面的山峰上,三個少年攀在一棵巨大的松樹枝上,望遠。
那個院落裡匆匆而過的灰藍條衣,白晃晃的禿瓢,如蟻。
花城!城子。我們來看你了啊……
巨大的呼喝在林間迴轉,驚起一片羽翅驚飛。
佇列裡的花城似乎預感似的側過臉,風中鳥語啁啁,教官的眼直視過來,花城不在停留。
小馬躺倒在樹下的松針裡,精疲力盡。
劉雞毛坐靠在樹下,嘴裡不住的嘟啷,沒有人能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也沒有人刻意的去關注他想說些什麼。
廢材恍惚,腦子裡一片空白。
許許多多的畫面在腦海裡疊加重複,週而復始,然後就空白了。
那些場景都去了哪裡?
那天,煤塵飛舞的那天,一個虎頭虎腦敦實的身影豁然越過板車,伸手抄起了鐵鍬,寒光一閃,那個雙手抱臂的青年轟然倒下。
那天,並列而行的四人,花城豁然前衝,一揚手寒光耀目,一人捂緊大腿,慘叫著倒地。
還是那天,花城頭頂的血象開了河,無論多少棍棒砸下來,唬實的花城都不避,花城一刀捅過去,就有一人躺倒。
還有那晚,花城斜刺裡搶上臺階,照粗壯男背心一連三刀,一片驚詫中鮮血飛濺。
粗壯男一夥裡一個最先反應過來的,伸手箍著了花城脖頸,沒等使力,花城回手一刀,鋒利的管刀從那人左臉頰進右臉頰出。
歲月風沙,一經塵封便是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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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信仰1
小柳村的河水靜靜地淌過這個料峭的初春,滿河岸一眼蒼茫。
風從水面吹來,剛開芽的嫩綠枝條輕擺。那一處綠白裡,一個身影彷彿永佇。
褚建軍吐了口裡的菸屁股,眼前這個熟悉的世界,一下子陌生起來。
僅僅四年,許多東西都已改變。不變的是這河水,不變的是頭頂的這一方天空,曾經的兄弟咫尺相隔,卻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愛是一種奉獻。
曾經的褚建軍把這句話奉為信條,依如信仰。越戰三年,身為特種兵的褚建軍戰功霍霍,無數個青春激揚、熱血澎湃的日子就在冰冷的蟄伏中激情不在。
生命磨礪,槍林彈雨,烈火硝煙,太多的生生死死,恍突裡鋼鐵煉成。
許許多多的時候,褚建軍習慣了一個人的夜晚。
在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眼裡,褚建軍絕絕對對是個異類的成在。
他的孤獨,就象他的背影一樣,在許許多多個一個人的夜晚被站成樹的形象。
退伍前的那晚,當所有的退伍兵在為這個最後的軍旅之夜歡慶時,一個人的戰場的褚建軍被拋棄了。
戰爭結束了,也就意味著軍旅生涯的結束。
不是軍旅拋棄了他,是戰爭。褚建軍固執的認為,這不是結束。是開始。
將戰場視如眼瞳的褚建軍,異常沒落的回到江城,三年的軍旅熔爐鍛造出的不是對社會的適應,而是一個戰爭機器。
像無數個默默無聞的退伍農村兵一樣,面朝黃土,日出而作,日暮而息。
這個世界,褚建軍異常迷茫。
這些迷茫的夜晚,哪些鐵血的一幕猶如幻燈片一樣不斷的在腦海裡切換,褚建軍彷彿置身戰場,在夢境裡和往事重逢。
時光就這樣淹沒了。
等褚建軍在次睜開眼面對這個世界時,那一日褚建軍象一個初生的嬰孩一樣露出最恬靜的微笑,那個微笑裡,褚建軍看見了自信。
褚建軍是被同一特種大隊的另一個退伍戰友召喚去了沿海。
那個海邊的城市一下子吸引了褚建軍,褚建軍幾乎毫不考慮的加入了戰友老黑的團隊。褚建軍如魚得水,如龍入海,一年多的磨礪叫褚建軍認識了另一種戰爭。
八十年代初的沿海城市,江湖猶如戰國時代。
直到此時褚建軍才明白,或許他要的根本不是戰爭,而是那種嗜血的感覺。
所謂的走火入魔不外如是!
再次回到江城的褚建軍是因為身負命案,在沿海的那個城市裡褚建軍一夜間將白雲街的三個老大送進了醫院,其中一死兩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