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孝時,也格外覺得李存孝的瘦小和不堪一擊。
李存孝仍然謎著眼,在他看來,那四個甲冑鮮明的牙將,有一種滑稽之感,身上那麼多閃閃生光的裝飾,好像他們不是來打仗,而只是來耀武揚威的。
李存孝沉聲道:“誰是孟絕海?”
那四個牙將,呆了一呆,一起笑了起來,道:“你是什麼人?找孟大將軍何事?”
李存孝卻並不感到好笑,一到了和敵人相對的時候,他全身的肌肉,都像是繃緊了的弓弦一樣,隨時隨地,都可以發出最大的力道來。
他身形微僵,道:“我要生擒孟絕海!”
那四個牙將又笑了起來,笑得身子抖動著,身上的甲冑,發出“嗆嗆”的聲響來,一個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口吐狂言?”
李存孝緩緩地道:“晉王第十三太保,飛虎將軍李存孝,誰是孟絕海?”
那四名牙將陡地一勒韁繩,他們胯下的健馬,也一起昂首急嘶了起來,倒像是馬兒聽到了“十三太保李存孝”七字,也感到吃驚一樣。
然而,他們四人望著李存孝,瞼上卻還是一臉不屑的神色,一個冷笑道:“李克用手下,有十三個太保,若是個個全像眼前這個一樣倒也有趣。”
另一個道:“將他擒了回去,獻與盂將軍,倒也算是小小的功勞!”
那一個一面說,一面在馬上一欠身,自馬鞍之旁,“颼”地掣出一支矛,向李存孝面門,疾刺了過來,李存孝身子在站定之後,一動也未曾動過,他的身上,已積了厚厚一層黃土,是以這時,長矛刺到,他身子陡地一偏時,在他的身上,也揚起了一蓬塵土來。
他身子一偏,長矛刺空,李存孝一伸手,已抓住了矛柄,順手一抖,只聽得一聲慘叫過處,馬上那牙將,已倒撞了下來。
第二章
另外三人,見勢不妙,三支長矛,紛紛搠倒,李存孝已奪了一柄長矛在手,手臂一橫,“拍拍拍”三下響,將三柄長矛,一起蕩了開去。
李存孝長矛向前一伸,“當”地一聲,矛柄撞在一名牙將的護心鏡上。
那護心鏡打磨得晶光錚亮,矛柄自然撞不穿它,可是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直撞得那牙將口噴鮮血,也自馬上,跌了下來。
另外兩人,見勢不妙,發一聲喊,撥轉馬頭便逃,李存孝也發出了一聲大喝,一抖手,長矛的矛纓頭抖著,“刷”地一聲,已刺進了一名牙將的背心,只見那名牙將身子向前一伏,插進他背心的長矛矛纓,便直豎了起來。
那牙將想是至死仍抓住了韁繩,是以他竟末從馬背上跌下來,帶著直豎而起的矛纓,迅即遠馳。
李存孝一步跨過,伸足踏住了那口噴鮮血,倒在地上的牙將,喝道:“盂絕海在哪裡?”
那牙將瞪大了眼,口在哆嗦著,看他的樣子,實在是想快一些回答李存孝這個問題,可是他卻一個字也未曾說出來,面上已迅速轉色,竟已死了!
李存孝提起腳來,大踏步向前走了過去。
一個人,在片刻之間,就戰勝了四個牙將,在別人而言,那是一個大大的勝利了,但是在李存孝來說,那卻並不算什麼。
他已和敵人交過很多次手,他總是勝利的,這種小小的勝利,已經不能對他再發生任何的刺激了,而他的雙眼,直視前方。
他的心中只知道一點,一定要將孟絕海生擒回去,要不然,他自己輸掉了腦袋事小,失了沙陀人的臉,事情卻大得多。
李克用曾一再囑咐過他們,沙陀大軍,到中原來剿賊,許勝不許敗,一定要勝過敵人,在李存孝的惱中,已印成了極深刻的印象,在那種深刻的印象驅使之下,在別人看來,李存孝是一名勇不可當的將軍,是戰無不勝的大英雄。
但是在李存孝自己而言,他卻是很麻木的,他並不喜歡殺人,雖然他發起威來,千人辟易,出入敵人陣中,如入無人之境,殺人如砍瓜切菜,但是他並不喜歡殺人,他甚至很厭惡殺人,然而,一定要勝利,要勝利就非得殺人不可!
他大踏步向前走著,日頭哂下來,塵土揚起來,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乾燥,他陡地又停了下來,因為他再度聽到了急驟的馬蹄聲。塵土裡著一匹神駿的健馬,當先衝到。
那匹健馬後,是百來匹戰馬,蹄聲令得整個大地,都在震動,李存孝再度眯起了眠,向前看看,他看清楚,當前一馬馳到,馬上是一個身高七尺的大漢,赤著上身,面板黑得像塗上了一層油一樣,手中握著一根又粗又重的狼牙棒。
李存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