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老爺愣愣接了一句,“哦,好。”他本來還想說幾句勉勵之言,可是那些字句在嘴裡咕嚕來咕嚕去就是說不出去。最後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萬般沮喪的想要拉著牛氏一同回村去。
可是,他扭頭搜尋半晌也不見牛氏身影。這時樓下眾人看過了熱鬧,才突然想起還有另一個笑話等待他們發掘。
“哎呀,這是誰家的婦人啊,怎麼摔下樓來了?”
“就是,這也不出個聲兒,不會是死了吧?”
眾人這般議論著,就有個漢子伸手把人翻了過來,已是憋得半死的牛氏終於緩過一口氣,哭罵道,“哎呀,摔死老孃了!”
眾人哄聲大笑,董老爺趕忙擠到窗邊一看,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衫裙倒翻露出大紅褻褲的婆娘可不正是他的媳婦兒嘛。他立刻衝下樓去,一把拉了牛氏起來罵道,“你個丟人現眼的婆娘,還不給我回家去!”
那茶樓本就不高,牛氏又仗著身上肥肉極厚,被抓起來搖晃幾下也沒覺得哪裡疼痛,於是高聲回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我都要摔死了,你還不捨得銀子送我去醫館!”
董老爺一聽她喊得中氣十足,哪裡還肯再停留,拼命扯著她就走掉了,留下眾人笑過一場也就散了。
董蓉姐弟站在窗邊,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末了互相對視一眼就都扔到了腦後。自小對於他們來說,能稱之為親人的只有彼此,其餘那幾個同樣姓董的人,只是比較熟悉的路人罷了。
董蓉笑著一拍巴掌,豪邁的宣佈道,“今天可是個大好日子,一定擺酒慶賀,現在就去採買!”傻柱和董平都是笑了起來,紛紛開口點菜。董蓉乾脆應了,三人說笑著快步下了樓。
是夜,城外小院兒裡亮白如晝。十幾個紅色大燈籠,高高吊在迴廊下,金黃色的流蘇隨晚風歡快舞動著。
灶間裡,董蓉腰上紮了圍裙,麻利的煎炒烹炸,忙的頭上汗珠兒順著髮絲不時滴答而下。香菇炒雞絲,韭菜炒河蝦,山楂肉丁,翡翠苦瓜盅,肉片燜扁豆,涼拌藕片,當然最不能少的還有滿滿一大盆紅燒肉,這道菜已經成為董蓉所有親朋的最愛。
她恨不得把所有會做的好菜都擺出來,重重犒勞刻苦讀書,終於向人上人邁近一步的弟弟。
曹二姐兒喜滋滋在灶間與院子裡穿梭,幫忙端菜擺桌子,杜鵑嫂子挺著大肚子跟著走來走去,不時囑咐她小心腳下,末了自己反倒不時磕磕絆絆,惹得王祿看得心驚膽顫。
終於菜色齊全了,酒樓裡買來的玉華春酒也揭了封兒,眾人團團圍坐,有一個算一個都端了酒碗,當然杜鵑不算在內。
董平望向眾人好半晌才說道,“今日取了生員資格,全賴姐姐辛勞賺銀供我讀書,以後我要更加刻苦攻讀,高中狀元那日一定給姐姐掙個誥命夫人回來!”
董蓉聽得又是欣慰又是好笑,打趣道,“等你考中狀元,先給自己掙個好媳婦兒吧。”
眾人都是呵呵笑起來,董平臉紅,當先舉起酒碗一口悶下。結果不用說,臉色瞬間紅上加紅。
眾人高聲叫好,隨後也是乾杯到底。不知是這具身體本身就有抗酒性,還是董蓉前世歷練出來的酒量在起作用。一碗酒下肚兒,她完全沒有半點兒醉意,歡喜張羅著替眾人佈菜倒酒。倒是曹二姐兒很快就眼神迷離了,夾向紅燒肉的筷子總是落空。
董蓉好笑得替她撥了半碗,然後她的小臉兒就幾乎埋到了碗裡。男人們平日無事都會喝幾口,自然不會醉得如此之快。
張管事從懷裡掏出一塊殘墨送給董平做賀禮,董平隱隱嗅得墨塊上散發著特殊的香味,於是猜得這賀禮不簡單,猶豫了一瞬就起身接了過來並且鄭重道謝。
張管事趕忙回禮,笑道,“我孑然一身回來,身邊只這塊墨還算拿得出手,二公子不嫌棄就好。”
王祿見此也笑著望向自家婆娘,杜鵑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就是急性子!”說完才轉向董平笑道,“平哥兒,我和你表哥沒啥好東西,只給你準備了一套衣衫鞋襪。待得明日得閒了就試試,若是不合身,嫂子再改就是了。”
“謝表哥表嫂,表嫂的針線活兒最好了,一定合身兒。”董平真心道謝,順口還誇讚了一句,哄得杜鵑嫂子笑的眼睛都眯在一處了。
曹二姐兒吃完紅燒肉,恍恍惚惚聽到這句就嘟著嘴反駁道,“不對,我的針線活兒更好!”
眾人扭頭一瞧她臉色通紅,嘴邊和鼻頭都沾了油膩,像極貪吃的小花貓,可愛又嬌憨,於是都哈哈笑了起來。董蓉後悔不該讓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