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就是我們的養子,我們夫妻必定全心全力教導他長大成人。”
說罷,他伸手扯起噶爾迪,說道,“該讓你阿媽入土為安了,如今只能把他葬在這個山洞,將來你長大了,再決定把他接到哪裡。”
董蓉以為噶爾迪會掙扎哭叫,趕緊上前把他抱在懷裡。不想噶爾迪卻出乎意料的冷靜,他慢慢抹了眼淚,彎腰從阿瑪脖子上解下一塊玉牌,轉而戴在自己脖子上。末了跪下磕頭,高聲說道,“請阿瑪安心迴歸長生天,孩兒一定會找出仇人,用他的人頭祭奠您在天之靈。”
眾人見此都是嘆氣,兩個暗衛開始在山洞最裡側挖了起來。噶爾迪起身也走了過去,手裡執著匕首認真挖著,匕首鈍了他就用手,直摳的手指破皮血流。
董蓉心疼的眼淚嘩嘩流,想要上前阻攔卻被慕容懷德扯住了胳膊,“讓他挖吧,手指痛了,心裡就好過一些了。當年我被母妃推下車之後,也常這樣。”
董蓉撲進他懷裡,死死抓著他的衣衫哭泣,“柱子,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大金的二王子嗎,怎麼還會被自己人殺了?到底是為什麼?”
慕容懷德輕輕拍了妻子的背,低聲安慰著,“別想了,等巴圖和烏其恩回來就有訊息了。你這幾日要照顧好噶爾迪,別讓他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不智之事。以後就要開始逃亡了,出一點兒差錯,也許就要連累所有人喪命。”
“我知道,”董蓉抹了眼淚,重重點頭,“你放心吧,我一定寸步不離的護著他。”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過,土塊和碎石被挖了開來,慢慢變成一個三尺深的大坑。慕容懷德親手拔下兩把匕首交給噶爾迪,然後又脫了外衫緊緊裹了格日勒圖的屍體放進土坑。噶爾迪慢慢擦去匕首上的血跡,塞進靴筒裡,這才跪下扔下第一把土,慕容懷德扔了第二把,董蓉扔了第三把,哭得已經軟了腿的蘇德被紫竹和雲睿扶著扔了第四把,暗衛們也是輪流上前磕頭覆土。
土塊石塊再次迴歸了它們原來的位置,只不過這一次,它們的下面埋葬了一個年輕的生命。慕容懷德特意去山洞外面尋了些腐土撒在泛起的土石上,徹底掩蓋了血腥氣,生怕以後會有野獸嗅著氣味找來,糟踐了格日勒圖的屍體。
做完這一切,他從懷裡掏出一隻小酒壺,倒了一半在土上,然後就塞給了噶爾迪,“喝完之後就睡覺,日子還長著呢,總有報仇雪恨的一日。”
噶爾迪接過酒壺,怔楞了好半晌才一仰頭咕咚咚喝了下去。最烈的燒刀子,三口下肚可以頂過一個寒夜,七歲的孩子哪裡禁得住,喝完不過片刻他就栽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董蓉上前抱了他,輕輕的攬在懷裡,一邊拍打著一邊唱起了平日哄女兒入睡時的那首歌謠。
輕柔悠長的歌聲在山洞裡迴盪,安撫的不只是孩子的睡夢,還有所有人的傷痛…
如此,眾人躲在山洞裡,眼見騎兵追著烏其恩而去,很快又返了回來。山腳下馬嘶人叫,足足鬧了一個白日才算安靜下來。齊兵留下了幾千人,一半取石頭堵山洞,一半則舉著火把開始搜山了。
慕容懷德帶著暗衛們挪了些石頭堵在洞口,又扯了些藤蔓遮掩,若是不仔細搜尋,輕易不會被發現。甲一帶著兩個暗衛也退了回來,眾人屏息聽著外面的響動。
齊兵們三五成群,一手舉著長刀撥開野草和雜樹,一手舉著火把,從山下慢慢爬了上來。待得到了山腰,許是有些疲憊就開始偷了懶,很多人坐下來歇息,低聲說起了閒話兒。
眾人躲藏的山洞外不遠處就停了七八個兵卒,夜晚的山風吹得他們緊緊抱了膀子,聚在一起取暖。有人抱怨道,“將軍們真是越來越不拿咱們當人看了,就是一匹馬還得日日喂草料吧。他可倒好,大晚上連頓飯都不讓咱們吃就催著上山來了。”
“可不是,我要是那個王爺早跑出幾百裡了,誰會蠢得留在這山上等著挨抓啊。”
“就是,我也這麼想呢。不過,說起來,那王爺也是個糊塗蛋,居然為了個女人叛國,這訊息傳出去,怕是整個大齊都要戳他脊樑骨。”
暗夜寂靜,山洞裡人眾人把兵卒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董蓉下意識握住了慕容懷德的手,慕容懷德轉身攬了她,夫妻倆雖然不能說話,但彼此的情義卻在一刻清清楚楚傳達到彼此心裡。也許對於世人來說,這事荒唐可笑又瘋狂,但對於他們來說,對方的安危卻是勝過一切。
那些兵卒們說了一會兒閒話兒就要起身繼續應付差事。不想,山洞裡,一直在酣睡的噶爾迪卻是突然尖聲喊道,“阿瑪!”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