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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道:“如壯士要時,都把去不妨。”大字焦吉擔著籠子,卻待入這林子去,只聽得萬小員外叫一聲道:“鐵僧,卻是你來劫我!”唬得焦吉放了擔子道:“卻不利害!若放他們去,明日襄陽府下狀,捉鐵僧一個去,我兩個怎地計結?”都趕來看著小員外,手起刀舉,道聲:“著!”看小員外時:

身如柳絮飄颺,命似藕絲將斷。

大字焦吉一下朴刀殺了萬小員外和那當直周吉,拖這兩個死屍入林子裡面去,擔了籠仗。陶鐵僧牽了小員外底馬,大官人牽了萬秀娘底馬。萬秀娘道:“告壯士,饒我性命則個!”當夜都來焦吉莊上來。連夜敲開酒店門,買些個酒,買些個食,吃了。開啟籠仗裡金銀細軟頭面物事,做三分:陶鐵僧分了一分,焦吉分了一分,大官人也分了一分。這大官人道:“物事都分了,萬秀娘卻是我要,待把來做個札寨夫人。”當下只留這萬秀娘在焦吉莊上。萬秀娘離不得是把個甜言美語,啜持過來。

在焦吉莊上不則一日,這大官人無過是出路時搶金劫銀,在家時飲酒食肉。一日大醉,正是:

三杯竹葉穿心過,兩朵桃花臉上來。

萬秀娘問道:“你今日也說大官人,明日也說大官人,你如今必竟是我底丈夫。犬馬尚分毛色,為人豈無姓名?敢問大官人姓甚名誰?”大官人乘著続E興,就身上指出一件物事來道:“是。我是襄陽府上一個好漢,不認得時,我說與你道,教你:頂門上走了三魂,腳板下蕩散七魄!”掀起兩隻腿上間朱刺著的文字,道:“這個便是我姓名,我便喚做十條龍苗忠。我卻說與你。”原來是:

壁間猶有耳,窗外豈無人

大字焦吉在窗子外面聽得,說道:“你看我哥哥苗大官人,卻沒事說與他姓名做甚麼?”走入來道:“哥哥,你只好推了這牛子休!”原來強人市語喚殺人做“推牛子”。焦吉便要教這十條龍苗忠殺了萬秀娘,喚做:

斬草除根,萌芽不發;斬草若不除根,春至萌芽再發。

苗忠那裡肯聽焦吉說,便向焦吉道:“錢物平分,我只有這一件偏倍得你們些子,你卻恁地吃不得,要來害他。我也不過只要他做個札寨夫人,又且何妨!”焦吉道:“異日卻為這婦女變做個利害,卻又不壞了我!”

忽一日,等得苗忠轉腳出門去,焦吉道:“我幾回說與我這哥哥,教他推了這牛子,左右不肯。把似你今日不肯,明日又不肯,不如我與你下手推了這牛子,免致後患。”那焦吉懷裡和鞘搋著一把尖長靶短背厚刃薄八字尖刀,走入那房裡來。萬秀娘正在房裡坐地,只見焦吉掣那尖刀執在手中,左手捽住萬秀娘,右手提起那刀,方欲下手。只見一個人從後面把他腕子一捉,捉住焦吉道:“你卻真個要來壞他,也不看我面!”焦吉回頭看時,便是十條龍苗忠。那苗忠道:“只消叫他離了你這莊裡便了,何須只管要壞他?”當時焦吉見他恁地說,放下了。當日天色晚了:

紅輪西墜,玉兔東生。佳人秉燭歸房,江上漁翁罷釣。螢火點開青草面,蟾光穿破碧雲頭。

到一更前後,苗忠道:“小娘子,這裡不是安頓你去處。你須見他們行坐時只要壞你。”萬秀娘道:“大官人,你如今怎地好!”苗忠道:“容易事。”便背了萬秀娘,夜裡走了一夜,天色漸漸曉,到一所莊院。苗忠放那萬秀娘在地上,敲那莊門,裡面應道:“便來。”不移時,一個莊客來。苗忠道:“報與莊主,說道苗大官人在門前。”莊客入去報了莊主。那莊中一個官人出來。怎地打扮?且看那官人:

背繫帶磚項頭巾,著鬥花青羅褙子,腰繫襪頭襠褲,腳穿時樣絲鞋。

兩個相揖罷,將這萬秀娘同來草堂上,三人分賓主坐定。苗忠道:“相煩哥哥,甚不合寄這個人在莊上則個。”官人道:“留在此間不妨。”苗忠向那人同吃了幾碗酒,吃些個早飯,苗忠掉了自去。那官人請那萬秀娘來書院裡,說與萬秀娘道:“你更知得一事麼?十條龍苗大官人把你賣在我家中了。”萬秀娘聽得道,簌簌地兩行淚下。有一首《鷓鴣天》,道是:

碎似真珠顆顆停,清如秋露臉邊傾。灑時點盡湘江竹,感處曾摧數里城。思薄倖,憶多情,玉纖彈處暗銷魂。有時看了鮫醯�希�尷扌潞堊咕珊邸�

萬秀娘哭了,口中不說,心下尋思道:“苗忠底賊!你劫了我錢物,殺了我哥哥,又殺了當直周吉,奸騙了我身己,剗地把我來賣了!教我如何活得?”則好過了數日。當夜天昏地慘,月色無光。各自都去睡了。

萬秀娘移步出那腳子門,來後花園裡,仰面觀天禱祝道:“我這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