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求他呢?”
惠王一驚,額角不禁冷汗淋淋。他當然知道得清楚,季成林已經領著大軍悄然南下,不日即達京城。他就是怕夜長夢多,所以才趁今日皇宮空虛,調動自己的人馬包圍龍御殿,逼皇上交出傳國玉璽。甚至,王棠棣已經暗示,如果老東西今夜再不拿出來,便直接弒君。然後假傳遺詔,要自己繼承大統。可父皇看起來並不慌張,甚至可以說有恃無恐。惠王實在想不出,他究竟倚仗著什麼。
文淵帝看了他一眼,又道:“如果朕沒有料錯。眼下的京城,已盡在禁衛軍的掌控之中,朕自己的軍隊,他們的心總是向著朕的。即使你現在殺了朕,也不一定繼得了位。因為,你妹妹明日就要回宮了——”
景佑公主要回宮了!
惠王聽得又是一驚,忍不住緊張起來。
“現在知道騎虎難下了?”自從見到伊姝平安回來。皇帝的心便落回到了實處。他當然知道,如果沒有制勝的把握,伊姝不會大老遠地跑回來送死。
“兒臣不信!她再強也是個女孩子,文武百官不會支援她的!”惠王跺跺腳,臉上的表情很難看,仍舊強辯道。
“可是朕支援她!老九也會支援她!鎮國大將軍更會支援她!更遠一點兒說。北浣還會支援她!相反你呢,除去你所倚仗的王棠棣、王愷之兄弟,你還有什麼人可用?”
皇帝的一席話,猶如晴天霹靂,炸得惠王的腦袋嗡嗡作響。但見他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倒,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勉強站穩,語氣不無悲慟地道:“父皇,兒臣就那麼讓你討厭嗎?你寧願把皇位傳給即將嫁人的女兒,也不願傳給我這個嫡親的兒子。”
“唉!朕以往就是因為太寵你了,才使你走上了這條路!你母妃呢,讓她來見朕,朕有話對她說!”皇帝揮揮手,感覺疲倦極了,示意他退下。
惠王一動不動,銀牙咬得咯咯作響,眼裡殺機隱現。
伊姝一直隱身在暗處,把這一切聽得明白,亦看得清楚。正在怔念間,陡聽惠王猛地一聲大吼:“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接著便是長劍出鞘的聲音,只見劍光一閃,轉眼就到了皇帝跟前。
伊姝不禁大驚,急切中慌忙大叫:“不要!”緊接著身隨形動,從屏風後衝了出來,用軟劍隔開了惠王的長劍。
待看清來人,惠王更加惱怒,怒極反笑,“哈哈哈——難怪他要如此,敢情是救星到了!只是本王也不是好惹的,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說話間,已然揮舞著長劍,朝伊姝攻了過來。
“你瘋了?”伊姝氣極,架開他的長劍,大聲吼道,“他是我們的父皇!”
“我瘋了!我就是瘋了!我早就瘋了!”惠王恨得咬牙切齒,滿臉猙獰之色,仍然不管不顧,對她痛下殺著,一面朝外面大喊:“快來人哪,有刺客!護駕!”隨著他這聲大叫,隱藏在附近的惠王的人馬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伊姝眼看事態緊急,只得與皇帝交換了眼色,把玉璽藏在懷裡,在福公公的掩護下從窗戶跳了出去。遠遠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是皇帝痛心的驚呼,“老福——”,伊姝不由得淚流滿面,她知道這個忠勇的老人,就這樣去了。
四下裡到處都是人影,持著明晃晃的火把吆三喝四。
“公主快走!”喜春和衛元奇從黑暗處跑來,拉住她一陣狂奔。三人左躲右閃,居然來到了鳳舞殿。
衛元奇見狀立即道:“公主,咱們進去躲躲吧!”
“好!”伊姝點點頭,當先推開殿門,閃了進去。
大殿裡沒有燈光,卻並沒有潮溼發黴的味道,想必經常打掃的緣故。
伊姝熟門熟路地來到自己曾經住過的寢殿,心裡頓時百感交集,身後的喜春已經點燃了火摺子,火光照亮了整個寢殿。
放眼望去,粉紅的紗帳,粉紅的被褥,紫檀木做成的梳妝檯,藉荷色的衣櫥,精緻的菱花銅鏡,還有富貴牡丹纏枝的玉瓶……一切都跟原來沒有兩樣。
伊姝有一剎那的恍惚,彷彿自己還是那個七歲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彷彿一切都未發生過,彷彿從沒離開過這裡。
可是,現實從來都很殘酷。不管如何,都是再也回不到重前了。
正感慨著,冷不防寢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探出頭來。
不待伊姝開口,喜春已是驚呼道:“姑姑!”
“劉嬤嬤!”伊姝也面露喜色,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不錯,來人正是劉嬤嬤。
八年不見,昏暗燈光下的劉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