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你們弟兄鬥鬥雞,開開心,又不是打仗,何需下這挑戰的檄文?”高宗不悅的批駁。
“是啊,撰稿之人是否心懷叵測,兒臣不肯臆斷,唯恐誤傷了賢良,故而特地送來請父王過目。”
高宗懶懶地說:“好吧,我兒你就朗讀一下。”
李弘故意先褒揚:“父王,你聽這檄文開卷多氣派。”他大聲朗讀:“戰鼓無須催英豪,有膽稱霸鬥志高
昂首頂朱冠,英武披錦袍,
相向無至親,恣意樂逍遙,
一鳴驚人震八極,獨步天庭敢自嚎。
敵對相爭雄,爭戰啄勝咬,
窮寇必追殲,凌弱不輕饒,
搏得無敵美譽,敢於持強霸道。
自鳴報捷獲全勝,誤天命,竟忘報曉!
(郎讀中疊印著鬥雞傲慢姿態,啄咬的兇狠和皇子們怒目相向,狂呼猛叫的神情。)
高宗坐起拍床氣惱地說:“這檄文何只是挑動爭兄弟鬥,分明是以雞喻人啊!”
“父王你繼續聽下去。”李弘繼續朗讀:“
戰無不勝小鬥雞,自不量力真堪笑。
耀武揚威兇而狂,力大為王空吼叫。
稱雄逞霸能幾時,為非作歹總有報。
強者墜入強中手,且看你,
低頭亂竄、落荒奔逃!
“夠了夠了!”高宗咳嗽又斜倚龍床斥道:“這惡語傷人,已經入骨三分了!……”
“才子惡毒,他損人也妙語連珠!”李弘點火煽風:“這妙語,妙就妙在,意在言外……”
高宗:“這分明是諷刺你們兄弟不睦!
“他在惡語犯上,在隱射父王您……”
“寡人有疾,疾在好戰喜功!這狂徒是誰?”
“王勃。”李弘淡淡地施其毒計:“就是那個……”
“又是那個該死的王勃!”高宗對王勃恨入心田。
“他如今是我二弟最寵愛的弄臣……”
“李賢這孽子,竟容納這樣大逆不道的奴才!”
李弘一石三鳥:“王勃是母后授意給她的心腹大臣劉祥道,特地為二弟挑選來當侍讀的。”
“用這樣的奴才當侍讀,只能是近墨者黑?”
“話雖不錯,染缸裡挑撿不出白布來。可這分明是母后……”李弘故作有難言之隱,不得不改變了語調低沉地:“……是母后對二弟前途的關懷。”
高宗略加思索:“這個老賊劉祥道,你莫聲張,由朕來徹底處置。王勃,這個佞臣你去暗中將他處決了。”
“處決!”李弘已達目的,反作驚乍,又象勉為其難地:“對這著名才子,只,只能暗中讓他消逝……”他又孝心感人地:“為國除奸,能不讓父王再添煩惱!只是……”
高宗愛憐地:“只是只是,哪來的這些只是!為王者,要提得起,放得下,盡講仁義,沒有當斷則斷的肅殺狠心,也就沒有你先祖太宗玄武門大義滅親的壯舉!”
李弘沒料高宗竟吐出這血淋淋的史實,真真有點膽寒,怔住了:“……這。”
“唉!——”高宗一聲長嘆:“你呀,單憑你那感天動地赤誠的忠孝信悌,怎能繼承我李氏大唐的大業……!”
李弘向前伏跪在高宗膝前,聲淚俱下:“孩兒定不負父王的期望。只是……不不,孩兒唯恐母后知道……又讓父王……”
高宗肝火更旺:“誰敢違抗朕的旨意!咳咳咳咳。”他又連連咳嗽。
“誰敢違抗陛下的旨意呀?”武后走入宮內。
父子啞然無聲,高宗厭煩地側身朝裡臥倒。
李弘隨機應變道:“父王命兒去傳旨給御醫,不準再開那苦得難飲的藥方……”
武后不加可否:“良藥就是苦口啊!你去傳陛下旨意,讓太醫們斟酌下處方,良藥當不了飯吃,不要倒了聖上的胃口。”
“遵旨,兒臣告退。”李弘起身離去。
武后坐到榻上:“臣妾不告而至,沒有打擾你父子談話吧!”
高宗背身頂撞:“你什麼時候需要朕召見,你才來呀!”
武后笑笑:“看來我又來的不是時候。”
高宗仍未轉身:“父子談家常,沒有不可公開的機密!”
高宗身邊的宮娥暗暗向武后示意。武后拿起榻上的檄文閱讀,立即吐出一個“妙!”字,她站起身來神情貫注地看了下去,也沒有注意高宗的窺視,她不覺笑著朗讀:“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