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了捂住小腹的手,手掌邊緣滿是血跡,嘴角抽搐幾下,卻是在想,好在蕭布衣沒有出手,看來裴小姐算準了他的性格!只是他奮不顧身的樣子,難道真的認出我來,在他的心目中,我的性命比他的前程還要重要嗎?
老者當然就是貝培!
李善衡當然不知道貝培玩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事實上貝培的確是誘使眾人都以為她逃出四方館,趁煙霧瀰漫再加上混亂的功夫,躲入了箱子之中。箱子中早有衣物和止血藥物,她被司馬長安一劍刺穿腹部,要是常人多半斃命,可她並非常人。她自加入裴閥以後,接受的就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訓練,懂得逆境求生,所以被刺了一劍後還能止血換衣,稍微化妝下,又將箱子裡的血跡擦的乾乾淨淨,不然早被李善衡看出了破綻。她在箱子中跟隨波斯人出了四方館,知道李善衡可能會想到這點,她不躺在箱子裡,卻採用障眼法出了箱子,搖身一變成了個老者。李善衡很多事情想得到,卻是差了一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箱子之上,卻做夢也沒有想到,和他侃侃而談的波斯老者居然就是他極力想要捉拿的波斯妖女!
李善衡一股怒氣無處發作,回到李宅的時候,卻已經鎮靜下來。他知道刺客能活,是因為她的計劃周密,而且有足夠的冷靜,自己現在需要的也是冷靜。
見到李敏的時候,李善衡還是無奈的搖搖頭,李敏見到他的神色已經知道了結果,安慰道:“善衡,你做的已經很好。”
“大哥,你說什麼?”李善衡有些不解。
“我說你很冷靜,就算失敗也不急躁,這已經做的很好。”李敏輕輕嘆息聲:“你要知道,我們現在處於一個前所未有的危險之地,不冷靜的結果就是死!”
李善衡沉默下來:“叔父怎麼樣了?”
“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李敏嘆息道:“可是聖上已經把他接到了宮裡,說是療傷。”
“是被昏君軟禁了?”李善衡皺眉道。
李敏半晌才道:“今日的事很是蹊蹺,善衡你難道不覺得?”
“我只覺得刺客是在那個昏君的授意下來刺殺叔父。”李善衡握緊了拳頭:“大哥,先是你被刺,然後最近又出來了什麼李氏當為天子的謠傳,雖然那個昏君表面上對所有人說他不信謠言,可誰都知道他內心猜忌極重。這次刺殺叔父我懷疑就是裴閥搞的鬼!他們已經準備開始對我們動手,大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李敏緩緩點頭:“叔父老了,前幾日他竟然對我說,聖上說我洪字犯了當年先帝夢境的忌諱,希望我能自裁。”
李善衡瞠目道:“昏君真的這麼說,大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李家在東都就不會存在!”
李敏微笑道:“我當然不會自裁,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想個方法讓昏君自裁才好。”
李善衡精神一振,“大哥說的極是,只要希望大哥想出妙計來,大哥說一聲,我就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二人相視而笑,竊竊私語起來,燈光一照,拖了兩個長影在紗窗上,頗為詭異!
第一百五十三節 送上門來
夜深人靜,無月無星。
裴宅的大廳上只亮著孤燈一盞,茫茫黑暗中看起來彷彿迷途的羔羊,又像是指路的明燈。
裴茗翠孤單地坐在大廳裡,大廳內並不寒冷,她面前卻只有冷茶一杯,看起來很久沒有添過茶了。
遠方不知何時也亮起了一盞孤燈,迂迴的向大廳的方向走來,孤燈走近後,才發現是一老僕提著燈籠,身後跟著一人。
蕭布衣遠遠望見大廳中坐著的裴茗翠,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他以為裴茗翠不過是個豪放女的時候,才發現她是粗中有細,諸事算計百無一失,他以為自己不瞭解這個人所作所為的時候,卻知道了她為了姨母陳宣華的一個承諾,為了一個所謂深情的男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對於楊廣,她比任何一個朝臣都要忠心。他以為她也是極為豐富的感情,就是不肯外露的時候,才發現她的鐵石心腸,為了一個目的,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她是怎樣的一個人,蕭布衣不知道!
他靜靜地立在廳外,裴茗翠也是靜靜地望著他,沒有以往的熱情相迎,拉手入席。二人看起來都在研究對方,可是彼此眼中只有寂寞,並沒有敵意。
“貝培現在怎麼樣?”蕭布衣終於打破了深夜的沉寂,緩步走到桌子旁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無論事情怎麼變化,現在貝培的安危是他最應該關心的事情,就算是質疑,也要留到後面再說。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