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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是亭裡的一個垃圾筒。子軒看那女人,是略有丰韻的,看一眼無甚感覺,再看一眼,就品出了味道,會讓男人生一點聯想。子軒就把一顆心咚咚的跳,呼吸也凝滯了。他是歪了頭看那女人,而女人急著去追女童,似是覺見了他看,扭頭嫣然一笑。子軒便頭暈目眩,要倒地了,竟沒倒。他想,天下女子都這樣教男人動心嗎。

亭裡的人依然很多,老老少少一般的活力,子軒卻再無了興趣,獨自一人沿了亭的周邊走,地上是植了樹,栽了草,種著花的,徑旁還置了靠椅,子軒便坐下來,掏了煙抽,他把紙菸當成了氧吸,是一口一口猛往下嚥的,就讓煙嗆的流眼淚,並猛烈的咳嗽著,人便瞧著頹廢的很。亭裡的人奇怪的看他,子軒也不在意,他已習慣了讓人看,並不覺難堪,人要臉皮厚了,是什麼都不在乎的。子軒仍抽他的煙,是大口大口吞了咽的。氣溫還是有些悶,汗珠便一顆一顆的往下滾。子軒拿了手從口袋裡掏手帕,是沒有的,只掏出一些紙,有點碎,是一塊衛生紙揉破了的,在臉上擦,紙屑讓汗浸溼了,就花花的弄了一臉,是方便畢,撕了紙擦屁股般,臉露著,如光光的一個腚,赤裸裸斜擺在了椅靠背沿。閒遛的人就投來更多的目光,彷彿舉了透視鏡,要穿入他肌骨,看清他的腸肺。子軒便覺那目光火辣辣的,是要把火種撒過來,把自己當成了一堆柴燒。他不解人的目光幹嗎匕首一樣,是帶了勢力與媚俗嗎。人的面目在他眼裡就可惡起來。再深深的咽一口煙,有了仙的感覺,就飄飄然,似乎在飛。天仍是悶熱著,汗依然往下流淌,那塊衛生紙卻沒了,臉上抹了又抹,碎沫是盡了,但臉紅紅的,雞冠般,似喝醉酒的人,靠在椅背上便更招人的眼目,子軒雖不在意,到底是煩了的,便站起來,要離開這亭。戲仍在唱著,男聲換成了女聲,粗嗓門換成了細嗓門,臺下仍然站著一群,看是輪不上了。子軒搖搖頭,思這人想不開,聽著多好,偏要去臺上唱,有趣竟是無趣了。

子軒輪休已經很久,廠裡是機少人多,無活幹,人便要歇著。他是憂愁的很,想這挨一天過一天畢竟不妥,但輪到上班,仍得去,錢又掙不下多少,心中是煩的很,有心離廠出去,卻又身無特長,怕尋不下個好營生,還不如在廠裡混著。巷裡的人都知他鬱悶,也會安慰他幾句,而子軒聽在耳裡是彆扭的,他嫌人說他的單位,似他穿一雙破鞋,人總瞅了他的鞋說,有鞋穿要比光腳丫強。子軒就不愛聽這話,他們是越來越有錢了,買了車,置了房,他卻一日日窮困潦倒。子軒生著悶氣,怨這世上哪裡都有貪官,好好的一個廠子,卻一天天的倒塌下來。

巷裡的敬文當了大官,成了北都市的副市長,人就很少見了。唯有三逢出出進進,總是前呼後擁,一跟三五輛車,人們惡著他擺了架子,又佩服他的膽量,也羨慕他的好運氣,一包小煤窯,就賺個盆滿缽盈,便說,世事有個一定了,該做甚了做甚了,人三逢活該就是個有錢人。周蘭坡能畫,雨墨善寫,也不過如此,現今窮的連書畫都不捨的送人一幅了,而巷裡人是不打算向他們要作品的,怕嚇著他們。子軒是與蘭坡熟的,畫家學畫時,他也學了,且堅持了幾十年,只是從未拿了畫去賣,也不把畫畫當回事兒,廠裡進行漫畫展了,便會畫上幾幅,臨了得幾件記念品,不過肥皂牙膏一類的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全當畫著玩了。而廠里人知個叫子軒的會畫,竟也未能混上仕途,仍是平頭百姓一個,連小組長的邊都未能捱上。廠裡是一年年招聘的,子軒試過幾次,也知了內幕,上去的,不是關係,便頂了東西,憑了真刀實槍,很難上去,也便死了心,日日作著工人,累是累,心裡踏實。但現今,連這樣的優勢都無了。子軒坐在亭上心事重重、長吁短嘆,他本是內向的人,甚事都要藏在心中,從不願和人說了,就呆呆坐在椅上,黯然的看天。鳥是一隻只飛起又落下的,或者在地上跳躍,也不怕人,會停落在人的面前。他是想人不如鳥的,一旦離了自己的圈子,便毫無活動的能力,子軒想過離廠的,但一次次都讓自己的思想失了空,依然留在廠裡,而廠子卻一一天的敗落下去,子軒的心是很苦的,但苦又如何,無人理解,也便獨自惆悵落寞著。三逢是來了,挺得意,他說,子軒,做甚了。子軒不啃氣,低了頭想心事,他知三逢的客套是虛情假意,不過來亭上瞅戲,捎帶的問問,但三逢是坐在了他的旁邊,十分關心的講,子軒,咋地了,有事你和我說,咱別的沒有,好賴還有些錢,幫誰不是個幫,你說。子軒卻沒有說,現在還未到讓餓死的地步,錢是少了點,可還總歸有些,他想等廠真正倒了時,再尋人也不遲。三逢見他不言語,拍拍他的肩,說,兄弟,那你坐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