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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他內心的波動反映到面上,已經很微弱,對於一般人,也許察覺不到;但對於孟劍卿訓練有素的眼睛來說,已經足夠藉此推測到他此刻的感受。

小舟靠岸了。

岸上已停著一乘小轎。李克己乘轎,孟劍卿一行人策馬隨後。

拉開距離之後,孟劍卿感到那無形的壓力消失,暗自吐了一口氣。

他想李克己離開了他的觀察與注視,是不是也會覺得如釋重負?

【二、】

錦衣衛指揮使沈光禮正在一間小客廳內等著李克己的到來。正值中年的沈光禮,面白微須,生得便如一個文秀書生,神情間帶著一種奇異的淡漠,彷彿沒有什麼事什麼人能讓他感興趣。

李克己走近他時,孟劍卿注意到他眼中一掠而過的驚異,之後很快便恢復了一慣的淡定。而李克己則顯然也震異於沈光禮那種深不可測的淡定,心神搖晃了一瞬才安定下來。

李克己是否已在照面之間便已知道他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孟劍卿暗自打量著他們。沈光禮又將如何來對付李克己這種他們以前從未遇到過的人呢?

沈光禮客客氣氣地請李克己坐下,慢慢說道:“沈某聽說川中十四名舉人在赴京趕考途中,路經洞庭湖,被水寇鐵羅漢劫為人質,鐵羅漢揚言岳陽知府不放出他的兩名手下,便要殺了這十四名舉人來報復。李先生便是其中這一,可有此事?”

李克己的眉梢不覺揚起,似乎想發問,但轉而只答了一聲“是”。

沈光禮繼續說道:“岳陽知府何行之因為朝廷體制有關,不肯向水寇妥協,並提前行刑殺掉了那兩名犯人;鐵羅漢卻放回了十四名舉人,宣稱是他死去多年的老父託夢給他,不許他殺讀書人。是這樣吧?”

李克己躊躕了一下才道:“沈大人應該早已查問清楚。”

沈光禮看他一眼道:“沈某自然早已查過,只不過因為大考在即,國家選人,四海矚目,何等重要,是以不曾直接審問那十四名川中舉人,這未免是一個重大缺陷。其實沈某早在進士試揭曉之後便已接到兩封密報,因怕妨礙了殿試,壓到現在。其中有些事沈某頗為不解,李先生不妨過目,看看能否為沈某解開這疑團。”

那兩份密報已經由錦衣衛重新謄錄過了,以免李克己認出筆跡。一個舉報人指控李克己身懷絕頂武功,能夠在重重封鎖中盜出試題,才得以高中,證據是在洞庭湖上他能輕而易舉地制服鐵羅漢;另一個舉報人則指控身為張士誠死黨餘孽的李克己,與陳友諒舊部鐵羅漢暗地裡勾結,證據同樣是洞庭湖一事,說他們兩人一見面交談,鐵羅漢便認出了他的來歷,躲到一邊去說話,放走人質時還替他威脅人質不許洩露此事。

李克己放下密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這一定是當時在場的那些四川舉子們寫的信。他救了他們,卻因此而被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不論他否認哪一則密報,都會坐實另一則。

沈光禮能做到錦衣衛指揮使,料來也當真有過人之處;不須動刑,甚至不須訊問,只在他面前攤開這兩封信,便將他逼入了死角。

沈光禮注視著他。李克己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為李克己首先會極力為自己辯白。

侍立在一旁的孟劍卿以眼色詢問沈光禮,沈光禮輕輕地搖搖頭。

終於,李克己道:“我可以將洞庭湖一事原原本本地告知大人,但還請不要公之於眾。”

他相信只有事實才能說明自己的清白。

洞庭湖一案,說起來其實很簡單。鐵羅漢惱怒於岳陽府處死他的手下,本打算將十四名舉人盡數殺死,卻因為不知李克己的底細,反而被他制服,以此要挾鐵羅漢放人。

孟劍卿心中正在暗自忖度,鐵羅漢那種人,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妥協?李克己不待他質疑,已接著說道,鐵羅漢肯放人,更多的是因為認出了他的師承來歷。

沈光禮微微一震。

能夠讓鐵羅漢低頭服軟的人,這世上並不多。

只怕李克己背後那個人,才是最棘手的關鍵所在。

李克己說道他並不知道那傳他武功的人,究竟是什麼來歷——而且他也答應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那人現在的身份。

沈光禮也沒有追問。

那天晚上,他被留在了錦衣衛衙門之中。沈光禮對他很客氣,將他安置在自己的書房中,說道:“這是朝廷的制度,還請先生見怪。等事情弄清楚了,自會送先生出去。”

至於李克己的家僕,也被分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