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面對著傅紅雪,心裡競忽然又有了那種感覺,被鞭打的感覺。
一種無法形容的刺激和痛苦,一種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刺激和痛苦。
面更大,地上的泥土已變為泥濘。
他忽然脫下了那雙價值十八兩銀子的軟底靴,赤著腳,蹈在泥獰
傅紅雪彷彿已變成了那個用藤鞭打他的鏢師,變成了一種痛苦和刺激的象徵。他突然狂吼,撕裂自的衣衫
他赤裸著在暴雨泥濘中狂吼,多年的束縛和抑制,巴在這一霎間解脫。
於是他拔刀
—拔刀時就是死亡時。
於是他死1
死不但是刺激,是痛苦,這三樣本是他永遠都無法同時得到的,可是“死”的這一瞬間,他已同時獲得。
四
雨來得快,停得也快。
小徑上仍有泥濘,傅紅雪饅慢地定在小徑上,手裡緊握著他的刀。
刀已入鞘,刀上的血已洗清了,刀漆黑
他的瞳孔也是漆黑的,又深又黑,足以隱藏他心裡所有的憐憫和悲傷。
烏雲問居然又有陽光露出來,想必已是今天最後的一線陽光。
陽光照在高牆上,牆後忽然又有人在笑,笑聲清脆,美如銀鈴,卻又帶著種說不出的譏消。
倪慧已出現在陽光下:“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什麼不好看?
傅紅雪沒有問,連腳步都沒有停。
可是他走到哪裡,倪慧也跟到哪裡“你們打得一點也不好看我本來想看的,是你的刀法,想不到你用的卻是詭計。”
她又解釋“你讓杜雷先拔刀,好像是先讓他著,其實卸是詭
為什麼是詭計?
傅紅雪雖然沒有問,腳步已停下。
倪慧道“刀在鞘中深藏不露,誰也不知道它的利鈍,刀出鞘後,鋒刃己現,誰也不敢輕攫其鋒,所以一柄刀只有在將出鞘而求出鞘的時候,才是它最沒有價值的時候。”
她接著道:“你當然明白這道理,所以你讓杜雷先拔刀’.…”
傅紅雪靜靜地聽著,忽然打斷她的話“這也是刀法,不是詭計。’
倪慧道“不是”
傅紅雪道:“刀法的巧妙各有不同,運用存於一心。’
她的表情很嚴肅:“這就是刀法的巔峰?’傅紅雪道還不是1”
倪慧道“要做到哪一步才是刀法的巔峰T”
傅紅雪又閉上嘴,繼續往前走
陽光燦爛。
最後的一道陽光,總是最輝煌美麗的有時生命也是如此。
倪慧在牆頭痴痴地徵了半天,喃喃道:“難道刀法也得到了沒有變化時,才是刀法的巔峰?”
燦爛的陽光,忽然間就已黯淡。
—沒有變化,豈非就是超越了變化的極限?那麼這柄刀的本身,是不是還有存在的價值?
傅紅雪心裡在嘆息,因為這問題連他都無法回答。
—刀為什麼要存在?人為什麼要存在?
陽光已消失在高牆後,倪慧的人也隨著陽光消失了。
可是太陽依舊存在,倪慧也依舊存在,這瞬間所消失的,只不過是他們助影像而已在撼紅雪主觀裡的影像。
傅紅雪推開高牆下的小門,慢漫地走出去剛抬起頭,就看見了高樓上的明月心。
人在高樓上傅紅雪的頭反而垂下。
明月心忽然問“你勝了?”
傅紅雪沒有回答,他還活著,就是回答。
明月心卻嘆了口氣,道:6何苦,這是何苦?’
傅紅胃不懂“何苦?”
明月心道:“你明知必勝,又何必去?他明知必死,又何苦來?”
這個費人深思的問題,傅紅雪都能解釋“因為他是杜雷,我是傅紅雪。”
他的解釋也像是他的刀,一刀就切人了這問題的要害。明月心卻還不滿意“是不是因為這世上有了傅紅雪,杜雷就得
傅紅雪道“不是。”
明月心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傅紅雪道“這世上有了杜雷,杜雷就得死”
他的回答,看來雖然比問題助本身更費人深思,其實卻極簡單,極合理。
沒有生,哪裡來的死?
—-即然有了生命,又怎麼能不死?
明月心又不禁嘆息,道:“傷對於生死之間的